10月22日,日军主力下樊口,45万主力日军突进武汉包围圈,中央军和武汉守备部队浴血奋战,武汉三镇陷入一片哀鸿!
大批难民沿江而下,由于日本和秦晋有协议,这次101师团和106师团仅仅统计了数字就放行了,面对动辄就是好几万的难民,李邝和熊士讳也无能为力。
毕竟整个长江一带由于今年的战争就差不多陷入了绝收的状态。
江西的余粮还要供应整个江西到明年,又如何供应源源不断流入江西的难民。
从九江一路到南昌,一路饥民一路哀嚎。
熊士讳也上报过重庆,可重庆方面便是江西之财政归秦晋,江西事务,由秦晋和闽中一并解决。
23日,秦晋,齐秀峰等南部首脑抵达南昌。
面对城外一望无际的难民,李邝和熊士讳不敢放难民进城,仅调拨部分粮草开棚设粥救急。
秦晋登上南昌城头,对着齐秀峰也很头疼道:
“望川先生,我们的储备粮还能调拨多少出来?”
齐秀峰看着城下一望无际的难民潮,苦涩摇头道:
“主公,除开军备战略粮,民政粮库已经不敢再调了,闽中现在人口急剧攀升,我们必须先保闽中,毕竟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闽中,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需要政府出供应粮来养活那1800万才开始工作的新人口。
而从南洋调度的粮食,现阶段也只能和军粮勉强扯平,做到保军保民保政府的基本线。
目前我们还不能准确的统计出这次湖北难民有多少,三五万可能,三五十万也可能!
而且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可不是那些投奔闽中定居的人口。
一旦我们把闽中的稳定粮往江西划拨,那闽中的百姓就得饿肚子。
政府不能拿稳定盘来救济注定不稳定的流民!
因此,抽抽挤挤,顶多能够抽调出五万人不超过三个月的稀粥粮!”
秦晋皱眉道:
“拿钱买点能够贴上吗?”
齐秀峰苦笑道:
“主公,连你自己说的这话都不自信,这不是三百五百,这是三万五万,甚至可能是三五十万!
这几年,粮食从来都是一路高涨,我闽中本就不产粮,如今人口翻倍,南洋的粮仅够支撑闽中粮食稳定。
而其他地方,说句不好听的,可以说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主公,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将难民分流,愿意留下的,可以给定粮,只是出来逃难,等战争结束了就要回去的,只能给点稀粥把命保住。
湖南鱼米之乡,能往国统区送,就赶紧送!
一旦光吃饭,不产生价值的多了,别说三五十万,就是十万张嘴也会把闽中吃垮!”
秦晋也明白齐秀峰说的是事实,整个南洋闽赣,现在光养102集团军那六十万个兵其实就已经在过度消耗两省的底蕴了,要不是粮食有限,他秦晋难道就不想养个百万大军?
之所以是是六十六万,那是因为闽中不产粮,养十万人都难,江西倒是产粮大省,可供应完两省百姓后,能养二十万大军就已经是顶了天了。
102集团军军粮主要供应链更多的还是依赖来自南洋的粮产。
如今北方才遭遇黄河决堤,基本连日本人都捉襟见肘,又怎么可能把粮食卖给他秦晋。
叹了一口气后,对着熊仕讳和李邝道:
“就按齐主席说的办!”
二人无奈,也知道如今全国粮食紧张,能够给底下的难民保条命已经是闽中政府最大的努力了。
只得点点头带着秦晋去城外视察。
由南昌守备团开路,内卫驾驶军车隔开人流,一众地方官员跟随,在一处处粥棚视察难民情况。
秦晋见那稀粥并没有戏文里说的那样粥可立筷,而是稀得勉强可以看到米,不由皱眉道:
“为什么粥这么稀?
放赈的粥不应该粥可立筷吗?”
熊仕讳低头不语,李邝苦笑道:
“我的司令长官,你是戏文看多了吧,这是赈灾,不是作戏。
粮食是固定的,难民是不断增加的,就这白粥,熊主席都已经是在克扣江西老百姓的口粮省出来的了。
闽中要稳定,江西同样需要稳定。
不能够说因为一个地方赈灾,就让宁一个地方的百姓跟着被赈灾吧。
遇到这种情况,为政者需要的是大局稳定,在不能让本就稳定的地方陷入混乱的前提下,才能去赈灾!
自古以来,法是法,现实是现实,等量的粮,想要救更多的人,那就只有这一条路!
可立筷的粥,和现在的粥相比,它的成本是现在的五六倍!
五六倍的粮,就可以多救五六倍的人免于饿死!
而即便我们施的粥立了筷又能怎么样?
难道要让难民吃饱了给我们制造更大的混乱吗?
灾难之下,人它就不能当人来管,饥饿会使人放下一切底线。
而吃饱了的野兽它是不会睡觉的,它只会更加努力的去想尽一切办法为下一顿饱饭而动脑筋!
我们为政者,既不敢让他们活活饿死,但牧守一方,更不敢让他们因为饥饿而搅乱一方!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有精力去管谁对谁错,更管不了。他们同样如此,现在的他们,不会认为谁对谁错,他们只会认为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们这些为政为军者导致的。
饿死和吃不饱,吃不饱和吃饱了,这里面的学问,可是我们这个民族用了五千年都解答不出来的!
乱世之下,唯重典尔!
你都知道饿的滋味,你都敢拿枪为自己争一争,你觉得他们凭什么不敢!”
秦晋沉默了,独自走到熬粥的大锅前,接过士兵熬粥的大勺子,有些惭愧的搅动锅中并不浓稠的稀粥。
这时一个衣衫还算整齐的难民老者拿着一个破了口的碗伸了过来道:
“这位长官,求你再给我一勺吧,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秦晋见他气质不像难民,可那黑的起油的衣领和袖子又注定了他是一个难民!
默默的舀了一勺热粥给他后,才叫住他道:
“老先生读书人吧,连读书人都不得不逃难了吗?”
老者顾不上热粥,围着破碗沿边吸溜了好几圈后,这才腼腆又尴尬的摇头道:
“我不过只是个乡塾小学老师,大势之下,焉有完卵?
我也是个要吃喝拉撒睡的人,富足而生廉耻,穷困而生卑微!
长官,饿啊,饿了就什么忘了,不像你们,不管时代怎么变,都有民脂民膏供着你们!
你们吃得饱,我们吃不饱,你们当然觉得该有底线,可我们不过是一群哀民,求个活难道都不行?
要是有能力,有条件,谁愿意背景离乡?
长官,多给我们这些苦难之人一口吧,哀民可以是尘埃,这我们认了。
可尘埃也要活呀,哀民难道就真的该默默的隐入尘埃?
总不能说,我们连求活都不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