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微微一怔,似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继而又道:“恩公说笑了,若是对我有用,我早已将它取出了,怎还会等到今日?”
“你不必骗我。”张尘道,“昨晚我与你说及此事的时候,就见你神情有异,方才在石洞之中,你的眼神,分明就是不舍。你实话告诉我,这金丹对你究竟有何用?倘若也是性命攸关,那我断不会做出一命换一命之事。”
“恩公……”张宁不禁微微动容,道:“恩公仁义之心,宁万分感佩。这金丹对我确实有用,只是,并不关乎性命。之前,我走火入魔,虽然用紫灵芝化去了魔气,但也因此损了根基,若是催动仙法,便会折损阳寿。而这金丹,能助我补全根基,修成正果。”
“此物对你如此重要,为何不早说呢?”张尘听罢,连忙取出丹药,道:“此物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奉孝的事,我会另想办法。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找不到救他的法子!”
“不可,我无此物,无外乎修行受阻,但小师叔若无此物,则性命堪忧!我岂能不知轻重呢?”
“小师叔?”
张尘听罢,不由一愣。
“那日,他与管亥开坛斗法,我便看出,他所用的,是左慈仙人的《遁甲天书》。左慈仙人是我师公南华仙人的师弟,论辈分,他自然是我小师叔了。我与他乃是同门,岂可见死不救?”
“可是,若没有这金丹,那你就……”
“恩公不必担心,师公早就说过,若是……我不能服下金丹,那就……此生不动用仙法,这样,也能过完普通人的一生……”
看着张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张尘心中不禁有些难过。
一个修行之人,明明已经迈入仙家门槛,却此生都不能动用仙法神力,只能和普通人一样过活,哪里能像她表现的这般云淡风轻呢?
张尘知道,张宁的心中定是有莫大的委屈。
但金丹只有一颗,他必须从二者之间做出选择。
张宁说的没错,她没有金丹毕竟不会死,这样看来,还是郭嘉更为需要,可是,张尘总觉得自己愧对张宁。
沉思良久,张尘抬起头看向她,诚恳地道:“张宁,对不起。如你所说,奉孝性命皆系于此丹,我只能先救他。但我会补偿你,既然你此生不能再用仙力,那继续留在这里修行也是无用。不如,和我一起回去,我许你一世荣华,可好?”
“我……”
看着张尘诚恳的样子,张宁的心也不禁微微动容。
“你放心,等救了奉孝,我便派人去寻找为你补全根基的法子。”张尘道,“到时,你若是一心向道,我也定会尊重你的选择。”
“恩公此话……可当真?”
张尘一拍胸脯,说道:“自然是真,君子一言九鼎,断无相违!”
“好,那我愿随恩公,同返邺城,今后一应安排,全凭恩公做主。”
张尘听罢,顿时大喜,道:“好,既如此,你也不必一口一个恩公地叫我。你我相识一场,又都姓张,不如以后便以兄妹相称好了。”
“如此,那小妹僭越了。”张宁说着,莞尔一笑道:“兄长。”
“小妹!”
见张宁都如此爽快,张尘也不端着,当下便也一口应下。
二人相视一笑,张宁忽然想到了什么,秀眉微蹙道:“对了,兄长,有件事之前忘了和你说。数日前,有个名叫吴子兰的将军来我这里,请我出手行刺于你,被我拒绝之后,他便自行离开了。兄长可知道此人,是否与他有什么过节?他既有此心,寻我不成,必然去找其他帮手,兄长须多加小心。”
张尘听罢,不禁眉头微皱。
吴子兰?他竟然找到了这来?
张宁又道:“他走后不久,我师妹褚莺儿也离开了,我担心,她会不会和那个吴将军……”
“褚莺儿?她为何要杀我?我与她有何仇怨?”
“这个……我却不知。”张宁皱着眉道,“其实,当年师公找到我的时候,莺儿师妹就已经在了。只因我年长,师公才让她叫我一声师姐,但她追随师公修炼已久,武功更在我之上!而且,不知为何,我觉得她对我,总有些敌意。”
张尘听罢,默默回想着三国时期的人物,但印象中,却并无褚莺儿此人。
良久,张尘微微笑道:“无妨,我自会小心的。”
张宁闻言,也便放下心来,于是唤来其余弟子,交代了一番,又换下道袍,换作一身常服,随后便和张尘一同来到了大门口。
“圣女?!”周平见张宁同张尘一起出来,不由一惊。
张尘笑了笑道:“从今日起,她便是我妹子,与我们同回邺城。”
“真的吗!太好了!”周平满脸兴奋地道。
一旁的典韦却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挤兑道:“嘿,人家是主公的妹子,你小子跟着兴奋个啥?难不成,你小子看上人家了?”
“你胡说八道!那是圣……”
“周平。”话未说完,张尘便打断道:“为了宁儿的安全,这‘圣女’二字,今后可不能再提。她的身份,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决不能透露给第四个人,知道吗?”
见张尘表情肃然,二人立即齐声说道:“末将明白。”
张尘点了点头,一行四人这便离了“清宁斋”,沿来路折返,径往邺城而来。
张宁和周平都对这一带极为熟悉,加上返程时也无需再按照地图上的路线翻越“苍云峰”,于是便寻了近路,不出一个时辰,便来到山口。
昨天他们三人正是在这里,下马步行入山。
三人的坐骑早已驯熟,不会走远,张尘当即吹了声口哨,不远处传来一声嘶鸣,一匹乌黑的骏马从林间窜出,正是他的绝影。
与此同时,典韦和周平的马也紧随其后奔出。
张尘纵身上马,拉了张宁同乘一骑,四人策马而行,直奔邺城。
晌午过后,几人终于回到了邺城,张尘先带张宁回府,命人在后宅收拾出一间厢房,将她安顿下来,只说是自己的远房妹妹前来寻亲,随后便急匆匆地赶往了郭嘉府上。
张尘来到郭嘉府上,一进院子,便嗅到一阵浓浓的药气,入内看时,只见郭嘉一脸病容,面色苍白,几无血色,斜倚在榻上。
一旁,正是神医华佗,在为其诊脉。
见张尘入内,华佗连忙起身拜道:“参见大将军。”
“不必多礼。”张尘道,“华神医,奉孝病势如何了?”
“哎……”华佗轻叹一声,道:“大将军,还请借一步说话。”
“华神医……咳咳……”郭嘉轻咳了两声,“有什么话,直言无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无需避讳。”
华佗看了看郭嘉,轻叹道:“郭小友,你既知晓自己的情况,何以如此不爱惜呢?实不相瞒,郭小友并非病症,而是内里虚耗之故。我方才探其脉搏,发觉其体内有非人之力,以此观之,其必是天赋异禀。可你终究是凡人之躯,又怎能承受不属于凡人的力量?如若善加节制也就罢了,可如今看来,你定是多番使用过这种能力。如今,已是耗损过度,呈油尽灯枯之势啊……哎……”
华佗说罢,长叹一声:“大将军,此非药石可医,在下实无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