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部分仍是东瀛之浪人武士外,更多乃是我朝沿海铤而走险之奸民、海盗,甚至……
甚至可能有一些西夷番鬼在背后提供火炮、船只,为其张目!他们时而冒充商人,时而聚集成群,劫掠商船,绑架人质,甚至……
甚至敢袭击我朝水师哨船!其据点多在海外荒岛,如澎湖、琉球附近一些岛屿,乃至东瀛九州沿海一些大名暗中支持的巢穴!
因其飘忽不定,剿之不易,东南督抚往往只能被动防御,苦不堪言!”
魏忠贤终于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最后叩头道:“王爷,此番孙、左二位将军奏报所言,若……
若水师真是被倭寇所乘,恐怕……恐怕就是这股,近年来又趋活跃的悍匪所为!
其胆大包天,竟敢袭击朝廷正规水师,实乃十恶不赦!”
王龙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却越来越盛,仿佛有两团幽暗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
大殿内死寂无声,只有魏忠贤急促的呼吸,和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良久,王龙缓缓站起身,他走到大殿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这黑暗,看到那片吞噬了他水师的大海,看到那个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岛国。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看来,光是亡了朝鲜,还远远不够。”
“有些债,是时候连本带利,好好算一算了。
听着魏忠贤的话,王龙依旧保持着那个,看似慵懒的坐姿,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然天翻地覆。
先前的闲适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杀意。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暴怒的扭曲,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阴沉,仿佛万年寒冰封冻的火山,内部却涌动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熔岩。
他的手指不再敲击扶手,而是微微蜷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某种,即将破体而出的恐怖力量。
魏忠贤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丝轻微的声响,都会引爆王爷体内那可怕的能量。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后背的冷汗早已浸湿了昂贵的蟒袍。
毕竟他侍奉王龙多时,经历过无数风浪,见识过王爷的喜怒哀乐,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冰冷、如此不加掩饰的毁灭性气息。
这已经不是针对某个具体事件的愤怒,而是一种……一种仿佛源自血脉深处、跨越了时空长河的刻骨仇恨!一种誓要将某个目标,从世间彻底抹除的决绝!
殿内侍立的几个太监,更是吓得体如筛糠,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影子,消失在墙壁里。
死寂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王龙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手,不是对着魏忠贤,而是向着大殿一侧的阴影处,做了一个极其隐秘而复杂的手势。
那手势快如闪电,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若非极度专注,几乎无法察觉。
魏忠贤虽然匍匐在地,但眼角的余光却时刻关注着,王龙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他看到那个手势,心中猛地一凛!作为王龙最核心的心腹,他隐约知道,王爷要做什么了
就在魏忠贤心念电转之际,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大殿一侧那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如同水波荡漾。
紧接着,四道高大、挺拔、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他们的出现是如此突兀,如此诡异,仿佛是从虚空中直接走出,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甚至连最轻微的脚步声、衣袂摩擦声都没有。
这四人,皆身着制式奇特、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黑色全身甲胄,头盔将面容完全覆盖,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
他们如同深潭寒冰般的眼睛,尽管魏忠贤无法理解这个概念,
他们的身材几乎一模一样,高大匀称,站立时如同四根钉入地面的钢桩,纹丝不动,散发出一种非人的、令人心悸的稳定感和压迫感。
他们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没有体温,没有呼吸的起伏,只有一种冰冷的、纯粹的、为杀戮而存在的恐怖感。
魏忠贤偷偷抬起眼皮,只看了一眼,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四人……不,这四位“神将”,他们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在王爷下达最机密、最重大命令时才会现身。
但是每一次见到他们,魏忠贤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们太完美了,完美得不似凡人!
他们的动作精准得,如同尺子量过,他们的服从绝对得不含一丝杂质,他们的力量强大得超乎想象。
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向王爷的眼神,那根本不是臣子对主上的敬畏,而是一种造物对造物主的绝对遵从,一种工具对使用者的绝对服从!
虽然他们拟人程度极高,言行举止几乎与真人无异,甚至能进行复杂的对话和指挥,
但魏忠贤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尖叫: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傀儡!是王爷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创造出来的、拥有可怕力量的傀儡!
这个感觉,他死死压在心底,对任何人,包括皇帝,都不敢透露分毫。
他只知道,这四位“神将”,是王爷手中最锋利、最可靠、也最令人恐惧的刀。
四位神将如同鬼魅般现身,径直走到王龙座前约五步远的地方,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般,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抵在心口,低头行礼。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一句言语,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忠诚,与肃杀之气。
“主人。” 四道冰冷、毫无波澜的声音同时响起,音调、节奏完全一致,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更添几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