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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原本肃穆的灵堂在红绸装点下竟透出几分奇异的庄重。

陆逸亲手将最后一盏红烛点亮,烛火映得满室生辉,与灵位前摇曳的白烛交相辉映。

沈婉兮换上一袭素色喜服,没有繁复的刺绣,只在衣襟袖口绣了几朵淡雅的白菊,既不失大婚的喜庆,又暗含对逝者的追思。

沈书站在堂前,望着妹妹单薄的背影,眼眶不由得又红了。

作为兄长,他何尝不希望妹妹能有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可如今......冯苗轻轻握住丈夫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

柳铁柱闷头搬来长凳,沈兰则将家中珍藏的陈年女儿红拿了出来,坛口的红布一揭开,醇厚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大舅徐宏、舅母方氏、大表哥徐子辰,大表嫂夏氏、表姐徐子晴夫妇、徐子朗在屋外忙碌着。

马紫茵红着眼眶,一边帮沈婉兮整理发饰,一边嗔怪道:“哪有这样急着成婚的,连件像样的嫁衣都没有。”

话虽如此,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将步摇稳稳地别在发髻间。

沈婉兮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释然:“有你们在,便胜过万千嫁衣。”

吉时已到,陆逸牵着沈婉兮的手走到堂前。

没有高朋满座,没有礼乐喧天,只有至亲之人围坐一堂。

沈婉兮望着外祖母的灵位,深深一拜:“外祖母,您可看到了?”

转头看向陆逸,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天地神明郑重叩首,起身时,陆逸替沈婉兮拂去额前碎发,低声道:“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

沈婉兮唇角微扬,轻声回应:“喜乐有分享,共度日月长。”

“二拜高堂——”

话音落下,屋内众人皆望向灵位,气氛一时凝固。

沈婉兮和陆逸缓缓跪下,额头触地的刹那,仿佛感受到外祖母温暖的目光。

沈书喉头哽咽,端起酒杯洒在地上:“外祖母,爹娘,你们就放心吧。”

“夫妻对拜——”

烛火忽明忽暗,两人相对而拜,执手相望。

这一刻,所有的思念、遗憾与期许,都化作紧握的双手和坚定的眼神。

当陆逸轻轻为沈婉兮掀起面纱,四目相对时,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却又在嘴角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地落在红绸上,落在素白的灵幡间,像是天地也在为这场特殊的婚礼洒下祝福。

屋内,众人举起酒杯,齐声高呼:“新婚快乐!”

酒香与烛火交织,将这个寒夜变得格外温暖。

酒过三巡,从怀里摸出个檀木盒。

盒中躺着一枚羊脂玉镯,温润的光泽在月光下流转,这是他娘给儿媳妇的镯子。

此刻玉镯静静躺在掌心,倒像是母亲特意为他们的婚事留下的见证。

他将镯子轻轻套在沈婉兮腕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抬头时正对上他眼底化不开的柔情:“本该是敬给外祖母的茶,如今......”

“敬她在天之灵。”

沈婉兮接过马紫茵递来的青瓷盏,杯中琥珀色的茶汤映着摇曳的烛火。

……

子时的梆子声惊破夜空,沈婉兮倚在陆逸肩头望向星空。

寒风掠过屋檐下的喜灯,将影子投在供桌上的牌位,恍惚间,外祖母似乎正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笑看他们闹新房。

新雪簌簌落下,为这场特殊的婚礼覆上一层圣洁的银纱。

处理好外祖母的丧事已是7日后。

七天里,灵堂的白烛从未熄灭。

沈婉兮守在灵前,看着烛泪凝结成霜花,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

送葬那日,村里的山道铺满纸钱,如雪片纷飞。

徐宏握着引魂幡走在最前,冯苗扶着哭到脱力的沈兰,徐子辰扛着招魂幡,粗粝的手掌被麻绳勒出深红血痕。

……

直到外祖母的棺椁缓缓沉入墓穴,沈婉兮才恍然惊觉,手中攥着的素帕早已被泪水浸透。

陆逸默默将披风披在她肩头,指尖擦过她冻得通红的耳垂:“回去吧,外头风大。”

第八日清晨,沈婉兮推开窗,发现不知何时,庭院白茫茫一片。

徐宏抱着整理好的旧物走来,木匣里躺着外祖母生前最爱的银镯子,镯身上刻的并蒂莲花纹被岁月磨得发亮。

“娘走前,特意叮嘱我把这个给你。”他声音沙哑,将镯子轻轻套在沈婉兮腕上,“她说,要看着你戴着它出嫁。”

泪水再次模糊视线,沈婉兮将带镯子的那只手贴在心口。

窗外寒风拂过,杏树轻轻颤动,仿佛外祖母温柔的目光,正透过枝头的雪白,含笑凝望这一方天地。

……

日子又恢复了以往。

晨雾还未散尽,沈婉兮已在院中舞剑。

剑锋划破薄雾,水珠四溅,惊起檐下新筑巢的燕子。

陆逸倚在门框边,手中捧着刚温好的茶盏,目光追随着她利落的身影。

自从成婚后,这般寻常又温暖的清晨,渐渐成了生活的常态。

冯苗依旧住在隔壁小院,每日卯时便开始教村里的女孩子们练拳脚。

柳铁柱和沈书学起了木工,斧凿声混着冯苗在厨房揉面的动静,将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这几年柳铁柱也成了一名炼器师,虽没有沈婉兮厉害,但也能炼出下品灵器了。(灵器品级小到大:凡器—灵器—宝器—神器)

马紫茵则在自己的院子里开辟了药圃,侍弄草药时,总不忘给沈婉兮的窗台上摆上几盆驱蚊的艾草。

马紫茵这几年也没闲着,她成了一位炼丹师,如今已是五品炼丹师。(炼丹师的品级1~9品,之后还有地级,天级,黄级,神级,目前大陆的人们就只听说过1~9品。)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堂屋,沈婉兮坐在藤椅上,翻看着泛黄的食谱。

陆逸轻轻为她披上薄毯,顺手将切好的蜜瓜摆在小几上:“小心着凉。”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闹声,沈婉兮起身望向村口。

那里,阿伍正牵着马,马背上驮着从兰州县带来的特产。

看到她,阿伍远远挥手,高声喊道:“楼主!徐将军又寄了信!”

暮色渐浓时,沈婉兮和陆逸并肩坐在屋檐下。

天上繁星点点,萤火虫在草丛间明灭。

沈婉兮靠在丈夫肩头,听他讲新研制的暗器机关,偶尔晚风送来马紫茵教拳的吆喝声,混着柳铁柱唱的跑调山歌。

日子就这般不紧不慢地流淌着,没有惊心动魄的江湖厮杀,没有生死攸关的危机四伏。

曾经波澜壮阔的过往,都化作了灶台上的烟火、院角的花开,还有彼此相视一笑的温柔。

沈婉兮望着夜空,突然想起外祖母最后的牵挂,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原来最珍贵的,正是这样平淡却安稳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