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书这种情况之下,先问会不会被牵连。
苏怀远也是没想到。
盯他半晌,冷笑一声说:“这会儿怕牵连,已是晚了。”
苏砚书急声道:“父亲,不是我怕,而是兹事体大,毕竟牵扯到我们一族……”
苏怀远抬手打断他的话:“我已经向皇上请奏,领护送后棺卫队一事,送皇后的棺木去皇陵安葬。”
苏砚书和苏定秦都一愣。
“父亲,这是为何?”苏砚书不解,“此时我们不是应该抽身事外……”
“再抽身,你以前是太子手下的事实也抹不去,还会让别人觉得,我们苏家薄情寡义。”
苏怀远面色不悦:“早先过往甚密,这会儿独善其身,独得了吗?还不如坦荡些。”
苏砚书虽然不愿,但也不好说什么。
“那,儿子就不必去了吧……”
“你和定秦,都要去,”苏怀远干脆利索,不容半点质疑,“太子虽被囚禁,但皇后一死,他总要参加丧事的,他也一同去。”
“到时候,你与他一起即可。”
苏砚书拧眉,只好应下。
苏定秦道:“听从父亲安排。”
“父亲,”苏定秦又说,“若没有其它的事,我想去看看笙笙回来没有。”
苏怀远点头:“也好,此事你也告诉她,到时候让她也去。”
“笙笙也要参加?”苏定秦诧异,“这就不必……”
“不止她,京城一些贵女,都要参加,毕竟是皇后。”
“听我的便是。”
苏定秦:“是。”
他离去,苏砚书也怏怏提出离去,正要说话,苏怀远示意他再次坐下。
“你要去看知意?”
苏砚书心头微跳,有点发虚,其实他回来就一直想去,但没有腾出空来。
问手下人,都吱唔不言。
此时被父亲问起,苏砚书清清嗓子:“是有此意,回来还没有见过她。”
“你别去看她了,她也不在府里。”
苏砚书一怔:“不在,去哪里了?”
“这你不必管,我自有安排,”苏怀远盯着他,“把你的心思收起来。”
苏砚书心头突地一跳——这个眼神,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父亲。
苏砚书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我……我没什么心思,就是关心妹妹。”
苏怀远似乎笑了笑:“砚书,为父看重你大哥,带你大哥出征,扶持他立军功,树威望。”
“但苏家不能只有武将,而你,才是苏家最大的希望,明白吗?”
“你的妻,该是高门之女,能助你一臂之力,为父会为你选。”
苏砚书愕然抬头:“父亲,您……”
苏砚书心里充斥激动,刚刚灭掉的希望,又似被火星点燃。
“可是,您不是说太子……”
“只要人不死,就有希望,”苏怀远轻拍他手臂,“所以,我说让你陪着太子,懂吗?”
苏砚书其实不懂,杀百官,造龙袍,这种罪……皇帝都能原谅吗?
太子还能不被废?
但父亲的笃定,又让他觉得,此事有希望。
他缓缓点头:“我听父亲的。”
“可是,知意……”
苏怀远听他又提这个,脸色微沉:“我问你,知意的腿永远好不了,无法自理,你能永远照顾她吗?”
“她对你,无半点助力,你就没有半点遗憾?”
“还有,她已经失身于齐牧白,不少人亲眼看到,你也不在意?”
一个个问题砸下来,让苏砚书晕头转向。
尤其最后一个,如受雷轰。
“什……么?什么齐牧白,阿意根本不喜欢他,那家伙明明……”
“事实如此,就在寺庙,很多人亲眼看到,”苏怀远话干脆得像刀,“你就断了这个心思吧。”
苏砚书霍然站起,惊愕看着他。
“你的心思,为父岂会不知,”苏怀远语气平静,却字字如惊雷,“即便她无事发生,你和她,也没可能。”
“她是你亲妹妹。”
苏砚书:“!!”
……
余笙笙眼皮跳跳,抬手摸摸。
傅青隐偏头问:“怎么了?”
“眼皮一直跳,不知是何意,”余笙笙边摸边说,“早先吴奶奶在的时候,经常说左眼跳财,右眼……”
话未了,傅青隐打断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的就不必信了。”
余笙笙一怔,忍不住笑出声:“指挥使,您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好的信,不好的不信?”
“既然不好,信来作甚?”傅青隐理直气壮,“再说,好与不好,也不是由个眼皮决定的。”
余笙笙浅笑赞同:“这倒是。”
她自己也未察觉,在傅青隐面前,她已经能坦然说起吴奶奶。
傅青隐想,终有一日,会让她放下所有伤痛,伤疤或许无法消除,但伤口可以痊愈。
院中有脚步声,还有金豹豹欢喜的声音:“黑白!”
黑白笑着给她一包果子:“今天去城外,路过一个林子采的野果子,酸甜。”
“主子呢?”
傅青隐推开窗:“何事?”
黑白走到窗下,小声回道:“主子,刚得到消息,三日后,皇后出殡,棺木葬入皇陵。”
“苏怀远请奏,领了护送棺木的护卫统领一职,随太子一同护棺去皇陵。”
余笙笙略诧异:“他?”
“是的,皇上已经准了,而且,不少贵妇小姐公子也要去,毕竟是一国之母,估计旨意下午就会陆续下达各府。”
余笙笙一口气哽住——还要给皇后送葬?
这不是恶心她吗?
她可不愿意。
但看傅青隐,神色淡然,似乎并不意外。
“你知道?”
傅青隐倒杯茶给她:“确实预料到。”
余笙笙疑惑:“为何?”
“这件事在去的路上和你说。”傅青隐故意卖个小关子,“或许,到时候你能自己猜出来。”
余笙笙饶有兴趣:“好。”
傅青隐看黑白:“去安排,三日后,一同去皇陵。”
余笙笙凑近:“我和指挥使一同去吗?”
傅青隐挑眉:“不然呢?”
“和去寺庙的时候一样,和我坐一辆马车。”
余笙笙嘶一口气,故意问:“那要是苏家要我一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