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深受。
傅青隐坚信这一点。
必须得亲自受一遍,疼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有多疼。
否则,只是一张嘴。
有什么意义?
无视苏定秦和苏砚书,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郝孟野敲响他的门。
“指挥使,苏定秦这个倒好说,苏砚书的情况不同,比如他让郡主嫁人一事……”
傅青隐手指轻点额头:“明天一早,去苏府,把程子姗带来,再给苏砚书换个单间,把他们俩关一处。”
郝孟野一怔:“……是。”
苏砚书最讨厌他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巴不得把程子姗关府里一辈子,没人再提起。
这么一提来,还是见到他最狼狈的样子,只怕……苏砚书得气死。
郝孟野正要退走,刚一转身。
“慢。”
傅青隐补充:“敲锣打鼓地去,就说,苏砚书在此坐牢,苏二夫人担忧,特请日日来探望,共关四个时辰,夫妻情深,本使乐意成全。”
郝孟野:“……”
“去苏砚书经常去的书局,诗社,告诉那些文人学子,就此事写文章,诗词,挑几个文臣主持一场比赛,胜出者,奖银一千两。”
郝孟野喉咙轻滚:“是。”
他赶紧去安排,出门看一眼大牢方向,心说,这苏砚书算是完了。
傅青隐独坐屋内,拿出那支香点燃。
香气袅袅,果然上乘。
只是,这香中也加了东西,也有解毒用的药。
这是何意?
陆家,知道些什么?
傅青隐轻转扳指,脑海中浮现陆星尧的模样,会是他吗?
陆星湛不足多虑,但陆星尧,可不同。
“来人,把陆星月叫来。”
陆星月睡得更香,猛然被敲门声惊醒。
“谁呀……”
“陆小姐,指挥使有请,快。”
陆星月心里嘀咕,嘴里可不敢说,动作上也不敢怠慢,赶紧打着哈欠穿衣服。
一溜小跑到门前敲门,得到允许进屋。
“不必关门,开着,”傅青隐道。
不等他问,陆星月抽抽鼻子:“咦?这香……怎么……”
傅青隐掀眼皮看她:“怎么?”
“没,没什么,许是我闻错了。”
“说,”傅青隐补充,“不说就走。”
陆星月赶紧道:“我是说,这香有点像我大哥给我做的安眠香,我以前睡不好,总是做梦,大哥就给我调制香,味道和这个有点像。”
果然是出自陆星尧的手笔。
傅青隐目光微沉,摆手道:“回房间去。”
陆星月:“??”这就完了?到底叫她来干什么?
虽然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多停留,赶紧溜走。
“关门。”
……
余笙笙醒来时,天光已亮,梦里哭了一场,眼睛酸痛,还有些红,所幸没有太肿,否则今天出门得戴帷帽。
纵然如此,金豹豹和绿湖还是很担心,看着她起来,金豹豹这才去拿早饭。
绿湖伺候她洗漱,记得傅青隐说的“随心”,她觉得自己嘴笨,不会说安慰人的话,那就只做不说。
余笙笙办成事,也哭过,昨夜的事就算过去。
见绿湖有点闷闷的,问道:“怎么了?”
绿湖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小姐,我给您跳段舞吧。”
余笙笙一头雾水,还没答应,她已经开始跳起来。
没有奏乐,只有她自己嘴里打的拍子,场面古怪又奇特。
余笙笙:“……”
发生了什么?
绿湖跳完,见她不是很高兴,但也不像昨天晚上那么悲伤,寻思着应该是有点效果。
“奴婢再给您唱一首。”
余笙笙赶紧叫停:“打住,绿湖,好绿湖,一早上的,不折腾了,歇会儿。”
“一会儿吃过饭,咱们就出门去,找身劲装穿。”
“是。”
绿湖赶紧办,就想为她干点什么。
刚找出衣裳来,还搭配了腰带和靴子,就听外面有动静。
脚步声一听就不是金豹豹。
绿湖神色一凛,到院中,拦下冲进来的吴莲儿。
“你来干什么?小姐有事,没空见你。”
吴莲儿高声道:“郡主,妾身有事求见!请见我一面。”
余笙笙眸中闪过冷笑,淡声道:“绿湖,让她进来。”
吴莲儿冲进屋,进来就跪下。
“郡主,妾身愿为小姐当牛做马,唯您马首是瞻。”
余笙笙抿一口茶:“本郡主不缺牛马。”
吴莲儿叩个头:“郡主,我娘死了。”
余笙笙眉梢都没有动一下:“是本郡主杀的?”
“不,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吴莲儿眼中闪过狠色,“是荣阳郡主,是苏知意!”
“她曾找过我,说为我说情,但要让我听她的话,我没有答应,她便给我教训,杀了我娘。”
“我娘年事已高,又体弱多病,她派人杀起来丝毫不手软,我娘为勤勤恳恳,操劳一辈子,却不得善终,天理何在?”
余笙笙抬眼看她——吴奶奶比吴婆子还要年长,身子更弱,善良无争,从不与人结怨,吴婆子可曾放过她?她也未得善终!
余笙笙早就打听清楚,当初吴奶奶被接过入府,就是吴婆子的主意,她向苏夫人献计,这样可以更好拿捏住余笙笙这个“狐狸精的女儿。”
若非如此,吴奶奶怎么会到苏府来?又怎么会惨死?
余笙笙放下茶盏:“你打算如何报仇?”
“妾身一时还没有想到,不过,妾身要与郡主一起,但凭郡主安排。”
余笙笙轻笑:“本郡主可没说过,要与她为敌。”
吴莲儿跪走一步:“郡主,您不与她为敌,可她视您为死敌,早在您未回府时,她就记恨上了。”
“为表诚意,妾身向您告发一人。”
余笙笙微笑不语。
吴莲儿咬牙低声:“外面春生堂的崔大夫,是她的人,昨日还曾入府,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请郡主明察。”
余笙笙对春生堂并不熟悉,绿湖却知道。
那是一家有名的医馆,里面坐堂的大夫有好几位,最有名的一个,就是姓崔。
而且听说这位崔大夫,性子冷,心气傲,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动,多是达官显贵。
余笙笙记在心里,表面不动声色。
“本郡主知道了,你先退下。”
吴莲儿刚走,就听外面又一阵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