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心思意动。
吴莲儿继续说:“娘,女儿在府里并不好过,现在夫人重新掌家,就更要处处小心谨慎。”
“您若知道什么,就告诉女儿吧,您要不帮我,可就没人帮我了。”
吴婆子拉着她的手:“你是娘的女儿,怎么会不帮你呢?只是,这事儿不算什么好事,你要知道,是福是祸还很难说呀。”
“没事,您说,女儿会自行判断。”
吴婆子张嘴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喝斥声。
“在屋里干什么呢?又没死,装什么相呢?”
吴婆子扫一眼桌上的参:“快,藏起来,别让她们看到,否则肯定得抢了去。”
吴莲儿见母亲如此,心里难过,原先也是体面风光的管事婆子,何时这样过?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难听,她忍不住走出去理论。
她刚一走,后窗开了。
一道人影飘然而落。
吴婆子看到来人,陡然一惊:“你……”
话未出口,人已到近前。
吴莲儿怒声斥责:“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刁难我母亲,待我回府回了将军,把你们这些老刁奴一个个吊起来打!”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莲儿丫头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那时候也没看出来你这么骚。”
“连将军的床也敢爬。”
“我爬了怎么了,你们这些老货,想爬还爬不了呢,要是你们自己能爬,还不挤破头?”
吴莲儿高声对骂,她是丫环奴婢出身,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什么脏话都敢说。
几个婆子被她骂走,她回身,一抬头,忽然从那条窗户缝隙里看到一道影子。
像是个男人。
她心头陡然一惊。
隐约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要怪……荣阳郡主,谁叫你女儿……不识抬举……教训……”
吴莲儿快走几步:“娘!”
等她到室内,先闻到一股子血腥味,一道人影一晃,从后窗消失不见。
再看床上,她娘吴婆子头歪着,脖子里涌出大团血花,湿透前襟,连旁边的桌子上都是,几滴血溅到药碗里,正缓缓晕开。
一切刚刚发生。
一条命已然结束。
吴莲儿头脑里轰地一声响,声音从嗓子挤出来变了声调。
“娘!”
她奔到床边,吴婆子早断了气。
吴莲儿涕泪横流,手指颤抖,血还是烫的,烫得她心头发颤。
“娘……”
她忽然想起方才那个男人的话,荣阳郡主,苏知意!
这是怪她没有答应合作,要给她教训!
吴莲儿眼睛染红:“苏、知、意。”
……
余笙笙看着垂着眼睫,用小木棍戳火堆的傅青隐。
他好像有点不太高兴,兴致不高啊。
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
应该……不记得吧?上回酒醉,醒来也是不记得。
这回肯定也是一样,再说,如果记得,以傅青隐的傲骄,肯定不能再来小宅。
余笙笙打定主意,她也得把那事儿忘了。
“指挥使,有什么烦心事吗?”
余笙笙递过一条鱼:“你尝尝,我做的鱼可好吃了。”
傅青隐看着那条香喷喷的鱼,又扫一眼其它的——这条最肥。
嗯,心情好了些。
接在手里,发现上面的刺也都剔除了。
心情又好了些。
咬一口,果然外酥里嫩,唇齿留香。
心情距离百分好还差一分。
余笙笙手指轻捻,一点微红粉末在鱼上撒开。
“指挥使,你再尝尝,这是我自制的调料,微微辣。”
傅青隐目光掠过她嫩白指尖,落在鱼上。
无常横一眼——用手抓的东西,直接撒上,主子才不会吃……
傅青隐咬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
她竟然还记得他爱吃辣,还亲手自制,为他撒。
心情好到一百二十分。
“不错,”傅青隐给予肯定赞赏,“奖励你……”
余笙笙脸微红,眉眼微弯:“不必……”
“给本使做饭的时间再延长七天。”
余笙笙笑容僵住,确定这是奖励?
“怎么?不愿?”
余笙笙笑眯眯:“愿,愿,这奖励简直太棒了。”
无常默默咬一口鱼——确实好吃,但也确实打脸。
这活儿不太好干,他觉得,早知道他去办事,让黑白留下。
傅青隐吃罢,缓声道:“今日已经有消息,有说看到佛光,有说闻到有佛香四溢。”
余笙笙拿手他手中竹签,轻声说:“我去了书场,打赏说书人一些银子,如是三天,必能让他说一场精彩绝伦的书。”
傅青隐眼中闪过笑意和赞赏:“一个书场不够,还要再多说些。”
余笙笙点头,正要说,傅青隐道:“我来安排。”
“不用了,”余笙笙道,“我让许家兄弟去,豹豹也行,豹豹认识很多街上的人。”
傅青隐眉梢微挑,余笙笙又道:“赤龙卫是干大事的,这些小事交给我,指挥使您稳坐钓鱼台即可。”
傅青隐眉头一松:她不想做金丝雀,想做鹰啊。既然如此,就给她一片天,让她尽情飞。
“好。”
余笙笙见他同意,端一碗粥过来:“指挥使,喝粥。”
傅青隐垂眸看粥,也好,粥至少不会醉。
不过……莫名想偶尔醉一醉是怎么回事。
傅青隐抿一口粥,似无意问:“佛香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余笙笙爽快说。
傅青隐动作一顿:“嗯?”
李掌柜不说她没去吗?她在哪准备的?
“宋掌柜……就是我修画的那位掌柜,帮我介绍了一家,但我还没有去,半路上遇见陆三公子。”
傅青隐眸色冷两分,陆星湛?他又搅和什么?
“他送了我一些,我本不想要,但又不想在街上拉扯,回来我看了看,成色很不错的。”
“倒是省得买了,”余笙笙自顾说,把一个白胖的馒头里夹上一些小菜,递给他,“指挥使懂香吗?”
“一会儿帮我瞧瞧。”
傅青隐在初听到陆星湛时的不悦,又在此时消散。
“我寻思着,既是该用的东西,就得用,用完了事。”
省得再有其它麻烦。
傅青隐眉头舒展:“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