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什么东西?”
正逢此时,沈清风和应枕两人也殓房外,看见托盘上的几样东西眼中浮起些不解。
“五谷、笔毫、肚……肚兜?盐块?还有……僧袍布料?”沈清风挨个看了眼托盘上的东西,“崔大人这些是?”
崔正衡上前一步,“沈捕头,这些都是在几位官员的尸体嘴中发现的。”
仵作点头,“是的,除了这几位大人,倒是未在其他尸体的嘴里发现异物,不过——”
沈清风:“不过什么?”
仵作:“不过,这几位大人和青楼女子的尸身上倒是都有同一种异香。”
“异香……?”
沈清风和应枕想到什么对视一眼,一旁郁若然也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眸。
只有没进去醉仙楼的江遇尚不知道仵作所说的异香是什么味道,闻言凑在几具尸体边上闻了闻。
江遇一身白衣俯身在尸身旁,看得殓房外几人心底一阵诡异。
这和尚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经和尚,如此模样倒像是个冷峻的杀人狂魔,就是不知道慧觉那样的高僧怎会收他为徒?
郁若然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江遇线条流畅的侧脸落在视线中,多了几分危险的吸引力,“如何,可闻出什么来了?”
江遇鼻尖耸了耸,倏地直起身走回郁若然身边面对着他伸出手,“别动。”
葱白的手指抓在郁若然墨色的衣袍上,将其映衬的更加苍白,好似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而这件易碎品的主人,现下正抓着郁若然的手腕猛地将人拽向自己。
“净心!”
郁若然瞳孔轻颤,手掌下意识扣在江遇的腰上,不知为何却没将人推开。
似有若无的幽香在鼻尖飘散开来,郁若然不禁微微侧头,想要仔细闻闻这香味时,这才发现这净心竟然比他还要高挑些。
白色僧袍将一袭黑色的宽袍大袖半遮半掩地挡在身前,像是江遇将郁若然整个人拥入了怀中般,看得院中几人又是一番怔愣。
如果不是两个男子,这难道真的不是勾引吗?现在的和尚都是这样了吗?
江遇却不管他们在想什么,指尖撩起些郁若然的青丝放在鼻下轻嗅。
是了,一样的味道。
“是闻出了些东西。”
江遇说这话时手中还攥着郁若然的手腕和发丝,气息尽数喷洒在他颈间。
“那尸身上的味道像极了若然身上沾染的香味,几位大人不如也让仵作闻闻你们身上的味道,看是否和那香味一致。”
几人闻言视线一顿,随即一同看向仵作。
“冒犯了,几位大人。”
仵作上前在沈清风几人身前一一闻过,眉头越发皱了起来。
“回大人的话。”仵作回到托盘旁拱手,“几位大人身上的香味却是和尸身上的香味相似,不知几位大人可还记得在哪里闻到了此种香味。”
沈清风:“是在醉仙楼这几人昨晚待的房间里!。”
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不就只能证明这几人确实去了醉仙楼,还能说明什么?”
郁若然双手环胸,垂眸回想着在醉仙楼里闻到的几种味道:“不一样。”
沈清风回头:“什么不一样?”
郁若然:“醉仙楼里其他房间都不是这个香味,只有这几人在的房间才是。”
“那也许是用了不一样的——”沈清风下意识反驳,却在看到郁若然的视线后猛地想起什么,“郁兄的意思是,那间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不错。”郁若然点头,“从香味来看,应当也是位女子。”
江遇转身看向仵作,“这位仵作不知对此种香味可有所头绪?”
仵作皱着眉语气中有些许迟疑,“这香味闻着不似是京城之人会用的熏香,倒和南边有一小国的香味有些许相似。”
此言一出,郁若然和应枕眸光微闪。
应枕:“仵作说所可是巫族之人所用的香料。”
“巫族……对对对!”仵作灵光一闪,想起来自己在哪里闻到过了,“在下说这香味为何这般熟悉,原是这两日在东市的一处院子外曾闻到过,不过那嘴里的东西又是何意……”
“院子……”应枕看向郁若然,“郁督主觉得此案接下来该如何办?”
应枕本是想着郁若然是在场几人中地位最高的,就连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要避其锋芒,不得询问他的意见在进行下一步调查。
但他却忘了这是个随心所欲的主,有时候连皇帝的话都敢反驳一下。
只见郁若然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本座乏了,应指挥使决定便好,有何问题差人送到本座府上便可。”
说罢,郁若然反手拉起江遇的手腕便从几人身边擦肩而过,直接离开了大理寺。
应枕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在场也无人敢说些什么。
“崔大人觉得现如今该如何开展下一步调查?”
崔正衡沉吟片刻,道:“依本官来看,一是要前往东市查找异香来源,二是弄清楚凶手在几人嘴里塞入这些物品的用意。”
应枕尚未说什么,沈清风先跳了出来,“对对对,在下也是这般觉得,那为了帮两位大人缓解压力,在下自请带队前往东市。”
崔正衡没怎么和这位沈捕头打过交道,见他如此积极愣了下,还是应枕看他一眼,说道:“崔大人,那便由在下和沈捕头前去东市,这些异物便交给崔大人了。”
崔正衡拱手:“是。”
另一边,郁若然和江遇从大理寺出来后,便上了督主府的马车,风信面色漆黑的充当车夫。
“净心师傅当真入世了?”
“自是当真。”江遇刚在马车内坐下,手肘便撑在了中间的小几上,手背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看向郁若然,“小僧还能骗若然不成,不过——小僧也确实不算完全入世。”
郁若然刚要说“你这还不算骗”,便听江遇紧着说道。
“其实待几个月后寂明师弟完全接手寺中事务后,小僧便要还俗,此番下山不过是太过想念若然,不想再以书信叙情了。”
江遇说着,手掌不知何时搭在了郁若然手背上,拇指轻轻摩挲着手下的肌肤。
“若然呢,可有想念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