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双手合十,低诵佛号:“阿弥陀佛!萧施主所言不差,当年雁门关一役,带头之人正是老衲!”
此言一出,全场再度沉默。
当年萧峰追查带头大哥一事,在江湖上掀起滔天巨浪。
哪知竟然是德高望重的少林寺玄慈方丈。
不过众人瞬间便恍然。
若非玄慈,又有谁能号令中原群雄齐聚雁门关。
萧峰见他坦然承认,眼中闪过凌冽的杀意。
“方丈既已承认,是非对错已经无法再说,不过我娘死在你手中,这个仇,萧峰是一定要报的!”
玄慈神色平静如古井:“当年,老衲被一位友人欺骗,这才导致铸下大错,然则.........”
他目光陡然锐利:
”老衲既为武林中人,自当不能眼睁睁看着辽人祸害中原武林。””
“所以哪怕到了现在,若让老衲再选一次,还是会这样做!纵使万孽加身,亦在所不辞!”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群雄大声喝彩。
玄慈摆摆手,又道:“老衲既然承认,自然会承担后果,不过却要在除了你之后!老衲便会给天下群雄一个交代!”
“方丈高义!”
“若换做是我!我同样也会这么做!”
“说的不错,宋辽不两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萧峰不为所动,平静道:
“萧峰前来,便是要方丈亲口证明此事,我一身本事皆有恩师所授,原不该用来对付宋人,不过杀母之仇,不可不报!”
叶匪悠然道:“方丈心系江湖,话说的漂亮,不过叶某有个疑问。”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却盖过了现场群雄乱哄哄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你既然承认,那为何不早承认?偏偏在这个时候承认?因为此事,当年参与之人基本已经死光。你若是真的心怀慈悲,为何不在杏子林一役发生后坦白,千万别说你不知道!”
此话一出,群雄的声音小了下来,不少心思敏捷之人暗暗嘀咕。
这话说得不错,若当时玄慈便承认,便不会死这么多无辜之人,也不会闹得江湖动荡。
玄慈面色微变,半晌道:“老衲贱命死不足惜,然而若是老衲坦白,不免牵扯出已故的友人。他既然已经离世,断然不可再污他清名,所有的罪孽,老衲原意一人承担。”
叶匪哑然失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那叶某再问一句!”
“三十年前,敢问方丈武功如何?”
玄慈不明所以,坦然道:“莫说三十年前,便是现在,老衲武功仍是远逊诸位师弟甚多。”
“哦?”叶匪意味深长一笑。“那比起玄澄如何?”
玄寂、玄痛面色复杂,二人双双看了叶匪一眼。
眼见玄慈面色难看,叶匪又道:“是我问的不够明白,比起没有经历武学障的玄澄,方丈有几成胜算?”
玄慈神色变幻,良久道:“比起玄澄师兄,老衲当然自愧不如!”
“着啊!”叶匪击掌高声道,“方丈大师坦言相告,佩服佩服!”
他转身面对群雄,朗声道:“玄澄,乃是玄慈方丈的师兄,被誉为少林寺两百年来武功第一人!”
“可惜后来遇到武学障,一夜之间武功尽失,可那是三十年之后的事情!”
说罢,他凝望着玄慈,嘴边挂着冷笑。
“三十年前,玄慈还不是方丈,在得到消息后,你没有告诉少林寺灵字辈的僧人,也没有通知玄澄,便是你的几位师弟,玄寂、玄痛、玄悲、玄苦也被蒙在鼓里。”
“然后呢?你带着丐帮汪剑通,汪剑通能被西夏一品堂抓去,武功吗,呵呵,又比如什么赵钱孙,谭公谭婆,怎么?这些人武功能比得过少林寺的高僧?”
“主要是因为,这些人与你关系匪浅,是你的自己人!”
说到这里,叶匪抬指,遥遥指着玄慈道:“到底为什么?玄慈?你自个怎么想的?是你说还是我说?”
玄慈双手合十,低头不语,玄寂站在他身后,却瞧见他双掌微微颤抖。
叶匪笑道:“少林寺的高僧们,玄慈是不是雁门关一役后,便成了方丈?”
玄寂、玄痛、玄生、玄灭等十几名玄字辈的僧人,皆是沉默。
叶匪哈哈大笑:“玄慈,你也不过如此!说的比唱的好听!当年你若成了方丈,是不是便不会亲自带队了吧!”
“结果呢,为了你的方丈之位,导致一段恩怨牵扯到两代人,三十年化解不了!”
“说的好!痛快!”
随着笑声,一个黑衣人飘然而来。
只见他随手一抛,将背上的一只大口袋扔到地上。
“爹!”
萧峰叫道。
黑衣人大笑不止,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正是萧峰的生父,萧远山。
“叶公子这番话,实乃说到老夫心坎上!”
他向着玄慈冷喝道。
“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纵然百般理由,我萧家的血海深仇,玄慈你认得认,不认也得认!”
“老衲当年铸成大错,死不足惜,不过萧家父子同样为祸江湖,同样也该留在这里!”
“哈哈哈哈!”
萧远山狂笑道:“想留我?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玄慈不再犹豫,大叫道:“请天下群雄,与我少林共同诛贼!”
一时间,兵器出鞘声交叠,现场一片呼喝。
值此剑拔弩张之时。
“阿弥陀佛!叶施主!”玄澄推着轮椅,慢慢的走出来。
叶匪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玄澄叹道:“皆是陈年旧事,又何必多说,叶施主欲要毁我少林数百年清誉?”
“名声是自己得来的,不是别人给的!不是吗?”
说着叶匪看着玄慈,目光中满是深意:“来的时候,我便问你,我是抢走你儿子了?你便这么着急要弄死我!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
“这话老夫爱听!”
萧远山俯身解开口袋,随手一扔,一道身影出现在群雄面前。
众人凝神看去。
这人竟然是四大恶人中的无恶不作叶二娘。
只是她双目紧闭,似乎是晕了过去。
玄澄叹道:“方丈师弟,你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