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吃瓜,尤其是一些男人,许是对谢长勋说的话有了切身之痛,竟反倒嘲笑起一旁怜惜顾清莹的女子们,怪她们被顾清莹巧舌如簧欺骗。
众人在登闻鼓下等候片刻,谢长勋便带着证据回来了,一同而来的还有顾家的人。
顾家的人听闻登闻鼓被敲响,派了小厮过来探查,却发现敲响登闻鼓的人是顾清莹,于是匆匆更衣赶来,正好与谢长勋等人撞上。
顾三老爷在人群周围不能进去,看到顾清莹甚至惊动了武帝与皇后,顿时恼怒不堪,在人群中就这样骂起来。
“这个顾清莹,一日也不肯让人好过,咱们顾家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她竟又惹出这样大的祸患!实在是太不安分了!”
一旁站着的女子听他这样说,又见他们那群人身着富贵,于是问:“这位老爷,你也是顾家的?”
一旁的小厮将人拦在她们外面,傲慢抬头开口:“正是,此乃顾家三老爷,如今顾家一族的话事人。”
话音未落,周围的妇女脸上显出鄙夷之色,突然用力地朝他们呸了一口:“我呸,还三老爷呢,如此是非不分,那里头跪着的顾夫人可是你的妹子,你的妹子遭受了这样大的冤屈,你不为她喊冤也就罢了,竟然还在此助长他人灭她的威风。顾将军真是白白牺牲,但是让你们这种酒囊饭袋苟活了!”
这妇人一开口,一旁早就满心愤怒的女子们顿时都跟着骂了起来,一时间菜叶子臭鸡蛋直接将顾家人淹没了。
顾三老爷首当其冲,额头正正地被吐了两口唾沫,气得要死,却又不敢在武帝面前造次。
“此处何人喧哗?”
禁军们听到动静前来维持秩序,这时顾老爷连忙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般。
“官爷,这里有刁民!”
可他转身一指,却见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百姓们全都作鸟兽散,一个个目光望向前方,分外平静,根本看不出到底是谁下的手。
禁军也没工夫管理他们,只在周围威慑地转了一圈边,又将四周围好,不让里面的贵人受到惊吓。
登闻鼓下,谢长勋扬着手中一叠泛黄的纸张,神情有些得意。
“陛下,证明顾清莹不忠的证据就在此处。”
一旁的宫人将他手中书信呈上前去,尉茂在一旁瞥见了,不由得面色一怔。
那不是他爹的笔迹吗?
到头来,与他姑妈往来书信的人竟然是他爹?
这下他原本提起的一颗心也不慌了。
再看着谢长勋那得意的脸时,尉茂只觉得有些滑稽可笑,且让他再得意几刻吧,还不知后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呢!
于是尉茂也松懈下来,谢长勋见书信呈上去,不由得得意扬扬地露出暗笑,这般书信,只要是个男子看见了都会觉得恼怒吧?
看到那叠书信,谢明月垂眼遮住了自己眸中的情绪,自己这位父亲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加深了她心中对他的厌恶与憎恨。
这叠书信想来一定是母亲自己珍惜保存的,而谢长勋拿到它恐怕是在纵火之前,否则这叠书信定要同那一场大火葬身谢府。顾清莹也以为这些书信早已付之一炬,所以往后也从未再去寻找过,谁能想到,今日他竟将之当成了一件武器,对准了顾清莹。
谢明月觉得有些背后发冷,不是害怕,只是对谢长勋、对当年自己也曾全心全意仰慕过的父亲,完完全全地陷入失望的境地。
十六岁前,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花团锦簇下的盛会,永远夺目光彩,充满欢笑。可她一觉睡去后,再睁开眼,才发现这捧华美的花下竟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令人心惊,令人心痛,令人不得不撒开手,将这束花摔到地上,零落成泥。
好在……她目光微微移开,看一下站在太子身侧眉目俊朗的男人,眼里浮现上片刻温柔,好在有人又将她从泥沼中拉了出来。
武帝蹙着眉头,沉默地看着那叠信件。
这封信上写字的男人笔力遒劲,同顾清莹的往来虽信上没有写下日期,但从两人间互相所叙日常事务的情形来看,从秋天跨越到夏天,恐怕有将近一年。
两人在信中互相道来自己周身事物,也并未避讳孩童,甚至这男子亦有妻室,但信件之间提及的又都是些日常琐事,看上去絮絮叨叨,若说有何私情,看上去却更像是家书。
只不过顾清莹那时早已嫁入谢家,又哪来的家书呢?武帝看罢,有些信了谢长勋所言,这男子似乎就是顾清莹在外的情人,两人或许并未经常见面,但这书信中透出的脉脉情谊,却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
他一把将那叠信拍在桌上,顾清莹见了,心中颤了颤,狠狠攥住拳头,没有将真相说出。
她可没忘,当初兄长就是害怕京城不安全,所以与她书信往来时,两人都不提及姓名称呼,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会透露身份的话语。
是以这书信上没有落款,没有时间,只有两人互相谈天般的交流。眼下,谢长勋将这书信拿来指责她红杏出墙,她想要辩解,却遇到了一个问题。
她不能说这些书信中的另外一人是顾肇源,因为那时,顾肇源应当早已死了!就算他没有回到京城可以用重伤来解释,可她这个收信的妹妹又该如何解释呢?
若她承认与自己书信往来之人是顾肇源,顾家岂不是犯下了欺君大罪?
一时间,顾清莹的冷汗缓缓从额间流下,她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谢明月,谢明月一直关注着她,见到她的模样微微一愣,随后心底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缘由。
她们明明有着证明清白的真相,却一时无法说出,难道就要任由顾长勋往顾清莹身上泼脏水?
谢明月抿了抿唇,在脑中急速地想着对策。而武帝缓缓地将那叠信封压下,随后抬眸盯向顾清莹,眼神中多了一分冷酷。
这顾清莹倒是把他这个天子在当猴耍,若非谢长勋有此证物,只怕今日他就要被这毒妇所骗了。
想到这,他脸色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顾氏,你有何要说?”
这便是连顾夫人也不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