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邀请他进来一起吃早餐吧。”詹森思索着走向餐厅。
“好的。”杰森应道，转身走出屋门。
片刻后，身上干净不少的甘小心翼翼地走进餐厅，打量了眼屋内的陈设，眼底流露出一丝隐晦的羡慕。
“请坐吧先生，我去吩咐女佣准备早餐。”杰森拉开餐桌旁的椅子，示意甘落座。
等到小心坐到座位上，甘这才看向詹森，有些忸怩地说道：
“先生，依照你的要求，我打听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消息。”
说着，甘将一张卷起来的纸条推到詹森身前。
“没想到你还会写字？”詹森有些意外了，毕竟这个时代的教育并不普及，上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更别说在甘还小的时候。
甘老脸微红，摆了摆手：“写纸条的是我的小儿子，他从小很聪明，所以我将他送到了日冕教团开设的学校，每周上三天课，只要付出一中勒，可惜自从海里的鱼日渐稀少......”
甘没有再说下去，这种事不适合在雇主面前抱怨。
詹森微微点了下头，并未立刻展开纸条，注视着甘询问道：“只是递交纸条的话，你交给我的管家就可以，咳咳，应该还有其他事？”
“额，是的。”甘显得有些尴尬，“为了扩展信息的来源，我以每周三中勒的报酬雇佣了六位报童，让他们关注周围值得注意的，古怪的事情，这笔费用并不算小，所以......”
“你做的很好，甘，咳咳，我会补偿你这部分费用。”对于甘的做法，詹森相当满意，从皮夹中取出三苏勒，推到甘的身前。
“多不出来的部分，就当是给你的奖金，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詹森没有给甘客气的机会。
事实上，甘的做法正是他所期待的。
这样一个简单的信息网就在伊尔特夏形成了，虽然覆盖面不大，但更加隐蔽，而且由甘充当中转，对他的身份多了一层保护。
“先生们，请享用早餐。”杰森端着早餐再度出现。
“请吧，甘。”詹森淡笑着说了句。
甘小心翼翼，略显笨拙地用刀叉，在三明治上切割起来，吃了一小块。
“詹森先生，我可以将剩余的面包带回去吗？”等到詹森放下刀叉，甘低声询问。
詹森明白甘想将美味带回去给孩子们，没有在意甘的失礼，扭头看向管家：“杰森，吩咐厨房再做两份早餐，咳，用报纸替甘先生包好。”
“不用了，詹森先生，对我来说这些就够了。”甘急忙推辞。
“对你而言或许足够，咳咳，但是对孩子们来说太少了。”詹森淡笑。
等到甘离开，詹森这才拿起纸条进入书房，反锁房门，缓缓将纸条展开。
詹森原本想从第一条信息看起，然而视线被纸条底部的文字的吸引。
那是明显来自于儿童的笔迹，笨拙地写着“谢谢阿克斯先生”，并且旁边画了颗歪歪扭扭的，勉强看得出形状的爱心。
詹森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只是很快又收敛，将目光落回纸条顶部，开始浏览。
“鲈鱼街巷子283号和286号，彼此仇视的两家大打出手，错手杀死了劝架的蓝斯拉夫。”
“原本定于市政中心广场聚集，请求公开用于失业者的游行活动被意外终止，几百位工人集体罢工游行，反对税收范围增加，险些与市政中心的工作人员爆发冲突。”
“光明街巷子137号家庭的老人在夜晚自杀了，听说是因为无法负担后续医疗费用而陷入绝望，但他有子女。”
詹森眼帘微垂，脑海中闪过那个哀求子女的老人......会是他吗？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刀杀人，是看不见血的。
“月湾码头西南侧角落发现大量鱼类尸体堆积，不少居民争抢这些死鱼，或许想要用于晾晒后自己食用或者贩卖。”
纸条上的信息只有四条，毕竟昨天上午甘才接到委托，花费时间组建信息网，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然不错。
月湾码头的鱼类尸体堆积的确反常，毕竟近海的鱼已经大量死亡，渔民们往往外出两天没有任何收获，又怎么会有大量死鱼被推至海岸边？
不过两大教会肯定会处理这件事，轮不着詹森来操心。
工人集体罢工的行为很正常，税务覆盖群体扩张后，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薪水不上不下的人。
至于光明街的老人......詹森摇了摇头，将注意重点放在鲈鱼街巷子的冲突上。
这起事件算不上多么古怪，不过有可能与那位出现在码头巷子里的“真红之火”成员有关，值得走一趟。
詹森将纸条丢进燃烧的壁炉，消除痕迹，随后走出书房，对杰森吩咐了句：“我出去一趟。”
杰森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雇主身上藏着秘密，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在他的眼里，阿克斯先生愿意给饥饿的孩子们提供免费的食物，愿意给困难的女佣们预支薪水，愿意给他这个老头子第二次机会，这样的人即使有秘密，也不会伤害到谁。
所以他不会多问，还会在女佣们问起的时候为阿克斯先生寻找合适外出理由。
为了以防意外，詹森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借助路过的马车遮挡，释放了“隐形术”，看着手中有些硌手的破木条，他决定找时间去库柏提到的神秘学黑市看看。
他按照记忆中的城市线路图来到鲈鱼街，来到发生争执的两户人家门外。
地面上还残留着喷溅状的血迹，无人清理，尸体倒是被挪到别处，大概率被拉到日冕教堂焚化了。
詹森蹲下身，取出外套胸口的丝巾包裹住左手食指，随后在某处干涸的血迹上抹了下，将丝巾收回衣服内侧，无声离去。
在即将走出巷子口的时候，詹森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个略显熟悉的，手握手杖，穿着黑色制服的身影。
是那个在光明街伏击的人......詹森眉头微皱，想起对方堪称诡异的能力，不敢拖大，魔杖微转绘出半圆，身形闪烁后消失。
然而他的动作似乎被黑色人影捕捉到了。
伊昂微微侧头，看向詹森所在的巷子口，步伐停顿片刻后，转身朝着巷子走来，一路顺着巷子前行，直到283号和286号之间。
伊昂先是看了眼两边的住户，而后眸光落向明显被什么擦拭过的血污，若有所思......血液用于诅咒或者占卜，但人应该已经死了，那就是占卜，真理会的家伙，在这座城市追寻着什么。
思索着，伊昂低声呢喃了阵，毫无预兆地松开握住手杖的那只手。
在一股诡异的力量下，手杖被拖着旋转了两圈，最终倒向巷子外的某个方向，并且小幅度地移动着。
隐形状态下的詹森心底忽然产生了一股危机感，类似于被人跟踪的窥视，他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在利用占卜手段追踪自己，微微激发“上苍之眼”。
那股窥视感陡然消失。
伊昂面前，旋转的手杖忽然“吧嗒”倒下，表面浮现出一丝裂痕。
他没有失落，看了眼脚下几乎没有任何痕迹的地面，随后看向手杖最后所指的方向。
“电鳗街，水母街，伯努街，风暴街，郁金香街......”
片刻后，伊昂捡起手柄开裂的手杖，像是猎人那样注视着地面，缓缓走出鲈鱼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