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鬼鬼鬼鬼鬼——”
凄厉的女声在黑夜中分外清晰恐怖,这几嗓子直喊的向来胆大的谢小星也是一身鸡皮疙瘩,她猛然撑起上身,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黑黢黢的夜里,只能看到上铺冰冷模糊的床板,紧接着,凄厉的鬼叫戛然而止。
她听到小饕餮一声压抑的惨叫,范大爷也朝她这边凑了凑,她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是晚上10点52分。
甚至都不是午夜十二点,那只“鬼”,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然而,谢小星怎么觉得,那声音,有一丢丢耳熟呢?
她正在思索,冷不丁那凄厉且不近人情的女声,又在黑夜中惨叫起来!
它叫,“鬼鬼鬼鬼鬼鬼——”
谢小星嗷一嗓子弹身而起,脑瓜子却径直顶在上铺床底板,黑暗中“梆当”一声巨响。她疼的飙泪,双手捂着头顶直叫唤,仿佛被她惊扰,那鬼声再次戛然而止。
黑暗中范大爷一声嗤笑,温热的手却摸上了她的顶心,压着她的手温和的揉了揉,嘴毒,“本来就是智障,这下好了,撞一下该脑残了。”
谢小星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了,呲着泪指挥他,“统子哥快开灯,我知道‘鬼’是什么东西了,要快。”
范大爷立刻去把墙上的开关拍开,白炽的灯火一下子照亮了空旷的宿舍。乍然开灯,白光逼视,谢小星和小饕餮都不适应,全皆闭了闭眼,只有范大爷定定的低头望着她,嘴角含笑,“去吧,把鬼抓出来。”
谢小星总感觉,范大爷自从从天界回来后,变得很爱笑了,还老笑得怪可爱的。
现在却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谢小星收起心思,三两步灵活爬上上铺,在上面刨窝一样翻找了好一通,终于找到个什么东西,递给他们看,“喏,这就是闹宿舍的鬼。”
俩人定睛一看,她手里抓着的……居然是个黑黝黝的,计算器?
这个计算器样式稍显古朴,但能看出来制作精良,触手沉厚,按键柔软回弹,虽然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浮灰,但是灰尘擦掉后,色泽油润有质感。
小饕餮不可思议的,“计算器?它会鬼叫?它会叫鬼?”
谢小星:“怎么不会?”她摁住了计算器上的“归零键”,然后以超高速度连续点击,就听到这个计算器以十分熟悉、十二分诡异的女声卡碟般的叫。
“归归归归归归归归——零。”
原来它叫的不是“鬼鬼鬼”,而是“归归归……零”。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谢小星无语,“计算器的归零键被箱子一角压到了,受力不均或者震荡的时候就会发声。”
原来,这就是“女鬼鬼叫”的真相?!
谢小星将计算器塞到小饕餮怀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事件也算解决了,你记得打钱给我们嗷,等会咱俩加个好友,我给你发汇款账户。”
是的,哪怕事件如此乌龙,财迷谢小星钱还是要照收的。
可没想到,小饕餮怀里的计算器突然,“6、6、6。”
谢小星懵了,小饕餮脸色惨白,谢小星问他,“刚才是你按的?”
小饕餮一键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没动!
俩人还在面面相觑,计算器突然又发声,“9、9、5。”
范大爷终于收起笑容,“是计算器自己发出的声音。”
可还不及三人反应,计算器突然第三次发声,“8、8、6。”
紧接着屏幕一黑,彻底没了声息。
这个场景,谢小星可太熟悉了,她夺过计算器,使劲拍着机体,破口道,“干,没电了!”
紧接着,她继续语出惊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小饕餮,你家计算器活了——它变成小精怪了。”
而且谢小星很肯定,按照这个计算器连续几夜闹妖的尿性来看,这个计算器绝对是自己活过来的,并非是她摸活的。
小饕餮一脸青绿,嘴里一叠声的,“我是不是需要上报,可以将它立地正法吗?”
谢小星差点忘了,精怪在地府,那属于违禁品,类似于“重刑犯”。她连忙道,“人家不就闹你俩夜,你就喊打喊杀的。它都没电了,你只要不给它换电池,它就是一计算器,放心吧,活不过来的。再说了,它不是呼救了么?”
小饕餮和范大爷同时一脸懵逼,“它什么时候呼救了?”
哦对了,地府的网络起码要比人间延迟20年。谢小星扬了扬计算器,“它不是说995么,995,就是救救我的意思。”
范大爷一脸恍然大悟,“那886呢?”
“拜拜咯,就是再见的意思。”看不出来,这个计算器还怪礼貌的呢,关机前还打个招呼。
更震惊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小饕餮,他惊恐地,“精怪还会说话?还有思想??”
何止是有,迄今为止,这个计算器是我见过说话最不利索的了,你见过一套又一套的煎饼狗子吗?你见过会报仇的娃娃吗,你见过会说癫话的菇王吗?不,你没见过。
谢小星腹诽,但是谢小星不说。
“……总之,它现在没啥危险,就跟死了差不多,”谢小星一看计算器还挺古朴,显得有点值钱的样子,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维,兴奋道,“你要实在害怕,这计算器就给我了吧,我替你收了,好好做个道场送它一程,道场费就再给你打个6折,收你600好了。”
范大爷憋不住,噗嗤一声,被谢小星狠狠瞪了一眼。为了掩饰尴尬与奸商的本性,她下意识的又拍了计算器几下,手法跟修老电视极其相似。
但她忘了,一般计算器都有一条太阳能板,能起到储电的作用。被她这么一拍,把那点电又给激活了,再加上计算器从她手里吸了点灵力,居然晃晃悠悠的醒了过来,用女鬼声字正腔圆,兢兢业业的履行“报幕”职责,又喊上了。
“1、8、4、6。”
三人:??
这个词一出,可不是过时的网络用词了,谢小星也懵逼了,皱着眉思忖,“1846?一把……撕喽?它要撕啥?”
范大爷谐音梗刚入门,正兴兴头头,方兴未艾,也学着她摸下巴,拧眉,“我觉得是……尾巴死喽,它可能有个尾巴,但是死掉了。”
神特么“尾巴死喽”……
小饕餮急的蹦高,下意识啃了一口饼,到处喷射饼渣子,“我觉得是一把四楼,它肯定在我们宿舍四楼藏了一把好吃的!”
好好好,开启寻宝了是么?
三人各持己见,争执不下,人人都觉得自己说的崩对。正吵得不可开交,那计算器终于忍受不了,用字正腔圆的女鬼声骂道。
“3、2、b。”
“我是说,你爸死了!”
此言一出,三人全皆变色,谢小星啪得给了它一巴掌,“你丫会说话啊!”
“装什么赛博朋克机械音,逗我们玩呢?”
然而,计算器,“8、8、6。”说着又关机了。
气的谢小星直咬牙,扣它背后电池盒,“有五号电池吗?来一板,我今天非要让它瞧瞧,谁才是它的主人!”
她气的咋咋呼呼,小饕餮吓得忙忙叨叨,唯一清醒的范大爷却冷言道,“‘你爸死了’,我觉得,咱们先担心下这个谶言如何?”
对啊,都让它气糊涂了。谢小星连忙关切的看向范大爷,范大爷却耸耸肩,“别看我,我早没爸了。”
也不太可能是自己啊,前阶段回家,谢小星他爸还中气十足的叨叨了她二里地,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他俩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小饕餮,看得小饕餮打了个激灵。
然而,他却说,“前阶段……我妈是说来着,我爸生病了……但是……!”
别但是了,谢小星一挥手,“快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