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青石广场的光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四方石室。
石室墙壁由暗灰色岩石砌成，表面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唯有四壁上的八幅壁画，泛着淡淡的灵光，格外醒目。
郑贤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壁画上。他先看向左侧第一幅——画面中央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周身萦绕着浓密的灵气漩涡，周围的草木、山石甚至空气中的光点，都在朝着晶石汇聚，下方标注着模糊的“天地灵石”四字，虽历经久远，仍能辨认。
“竟是天地灵石？”翠?传音道，“传说中能自主吸收天地灵气的至宝，没想到真的存在过。”
郑贤智点头，目光移向第二幅壁画：画面里，那块天地灵石渐渐变大、拔高，表面浮现出与蓬莱仙塔相似的符文纹路，最终化作一座三层小塔，形态虽简，却已初具仙塔的轮廓。
第三幅壁画的场景更为清晰——小塔周围摆满了各式刀剑，有长剑、弯刀、战斧，甚至还有古朴的战戟，这些兵器环绕着塔身，似在守护，又似在朝拜，剑刃刀身上的灵光与塔身符文相互呼应。
“这些兵器……看起来都是上古时期的灵宝。”郑贤智指尖轻触壁画，能感受到残留的微弱灵力波动，“难道仙塔最初是用来存放兵器的？”
他接着看第四幅：画面中的塔已长成十层之高，被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捧在手中。
男子面容模糊，只能看到他周身散发着凌驾于天地的威压，身后跟着数名气息同样强横的身影，似是一方霸主。
第五幅壁画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玄袍男子手持仙塔，与另一方身着银甲的修士军团对战。
天空裂开缝隙，大地崩裂，仙塔周身爆发出璀璨光芒，将无数银甲修士震飞，画面角落还散落着断裂的兵器与残缺的盔甲，战况惨烈。
“这是上古大战？”郑贤智眉头紧锁，“看规模，恐怕是波及整个修真界的混战。”
第六幅壁画的场景急转直下：仙塔在混战中被一道银色光刃劈中，塔身符文黯淡，从高空坠落，最终坠入一片灰蒙蒙的空间，显然是被打落进了异空间。
郑贤智心中一震，这才明白蓬莱仙塔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竟是上古大战的遗物。
他继续看向第七幅壁画，却发现画面主体不再是仙塔，而是一名孤身站立的修士。修士身着白色长袍，背对着观者，手中握着一枚与第一幅壁画中相似的晶石碎片，周身笼罩着淡淡的迷雾，看不清细节，却透着一股孤寂感。
“这人是谁？为何第七幅画突然没有了塔？”郑贤智疑惑道。
没有人回答，目光投向最后一幅壁画——第八幅画面极为模糊，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只能勉强看到一团淡金色的轮廓，既像仙塔的虚影，又似某种活物的形态，无论他如何凝神细看，都无法分辨清楚，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他窥探画面的真相。
“这第八幅画……”郑贤智皱紧眉头，尝试运转灵力探查，却被壁画反弹回来的力量震得指尖发麻，“有禁制保护，看来藏着关键秘密。”
郑贤智凝视着壁画，越看越觉得脉络清晰——从天地灵石聚灵成形，到化塔、伴灵宝、被强者掌控，再到卷入大战、坠落异空间，这分明就是蓬莱仙塔从诞生到流落至此的完整历程。
他刚想转头和宋玉分享这个发现，却发现身侧空空如也，两人不是一起进入仙塔的，怎么宋玉不见踪影。
郑贤智心头一紧，急忙传音问翠?：“宋玉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翠?传音回应道：“主人，咱们踏入光门时，空间波动出现了分流，你和宋道友应该是被传入了塔内的不同空间。不过你放心，她的气息还在塔内，没有危险，只是暂时分开了。”
听到宋玉安全，郑贤智稍稍松了口气，随即指着壁画追问：“那你看这八幅画，是不是和仙塔的来历有关？”
“主人猜得没错。”翠?的声音带着几分肯定，“第一到第六幅，完整记录了仙塔的成长——天地灵石吸收灵气化塔，汇聚上古灵宝认主，跟着主人参与上古大战，最后因战败坠入异空间。
至于第七幅的白袍人和第八幅的模糊影像，应该是仙塔坠落异空间后的经历，只是不知为何白袍人会持有灵石碎片，第八幅又被禁制掩盖。”
郑贤智还在琢磨这八幅壁画中的故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你说的没错，这八幅图，就是我的经历。”
“谁？！”郑贤智心头一凛，瞬间转身，右手并指成剑，归林剑的灵光在指尖凝聚，锋芒直指声音来源。
只见石室中央的光影缓缓凝聚，一道身着白色长袍的身影渐渐清晰——他对着郑贤智，身形消瘦，手中握着一枚泛着微光的晶石碎片，周身萦绕的淡淡迷雾，与第七幅壁画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你是壁画里的人？”郑贤智握紧灵力，不敢有丝毫松懈，“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白袍人缓缓转过身，面容依旧模糊，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只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微光，如同遥远的星辰。
白袍人指尖轻轻摩挲着归林剑的剑脊，剑身灵光在他掌心温顺得如同溪流，连一丝反抗的波动都未曾泛起，随手一召山河钟也从胸前飞出，落入他手。
他闻言没有立刻作答，反而将目光落在郑贤智身上，声音依旧平淡无波：“通天灵宝认主，需看机缘与心性，你能同时持有两件，倒也算个异数。”
郑贤智手心已沁出薄汗，却不敢有半分异动——对方能在他毫无察觉时夺走灵器，实力早已超出他的认知，恐怕远非元婴修士可比。
他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再次拱手：“前辈神通广大，晚辈郑贤智，不知前辈在此等候，可有指教？”
白袍人这才缓缓抬眼，手中的晶石碎片忽然亮起微光，与归林剑、山河钟隐隐呼应。“等候？”
他低声重复，语气里多了几分缥缈，“我在此处，已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只是守着这塔，等着能到达塔顶之人。”
翠?被丢回郑贤智手里，却被白袍人身上散出的无形威压束缚，连传音都做不到。
郑贤智见状，心中愈发凝重：“前辈是仙塔的守护者？还是……”
“守护者？”白袍人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沧桑，“我就是塔。”
“前辈就是蓬莱仙塔的器灵？”郑贤智瞳孔骤缩，握着翠?的手不自觉收紧，他虽知道蓬莱仙塔有器灵，却从未想过会在仙塔第一层就遇上。
白袍人没有反驳，只是指尖的晶石碎片微微闪烁，与塔身符文泛起的灵光遥相呼应：“你说的没错，我便是这蓬莱仙塔的器灵。”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几分与塔身相融的厚重感，“自天地灵石化塔那日起，我便存在，经历大战，坠入异空间，守了数万年。”
郑贤智张了张嘴，惊讶仍未褪去，眼前这通天灵宝不仅能化出人形，还带着清晰的记忆与情绪，这等层次的器灵，恐怕比许多元婴修士都要古老。
他定了定神，才压下心中的震动，拱手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
“无妨。”白袍人抬手一挥，归林剑与山河钟缓缓飘回郑贤智面前，灵光温顺如初，“我既现身，本就是因这两件通天灵宝。
它们与仙塔同源，气息相吸，才引我出来见你。”
郑贤智伸手接过山河钟，他心中一动，忍不住追问：“前辈方才说他们与仙塔共源，那前辈自身……也是通天灵宝？”
白袍人缓缓点头，手中的晶石碎片忽然绽放出柔和的金光，与仙塔塔身的暗金色光芒隐隐相合：“若论品阶，自然也是通天灵宝一列，只是我存在更久远而已。”
这话让郑贤智心头一震——通天灵宝本就稀有，天源界竟一次性见到三件，还都是上古遗留之物。
他看着白袍人手中的晶石碎片，忽然想起壁画的景象，急忙问道：“前辈当年仙塔坠入异空间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白袍人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晶石碎片，指尖微光骤然收敛，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冷意：“就你现在的修为，还不配知道这些。”
郑贤智刚要开口追问，对方却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石室四壁的壁画，声音重新变得缥缈：“我在第十层等你。
若你能闯过前九层的凶险，登上第十层，我不仅能回答你一个任何问题，还会给你一份奖励。”
话音未落，白袍人的身形便如雾气般开始消散，不过瞬息间，石室中央已空无一人，唯有壁画上的灵光仍在静静闪烁，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场错觉。
“前辈！”郑贤智对着空处低喝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翠?终于挣脱了那股无形的威压，急忙传音道：“主人，虽然我们同为通天灵宝，但是他的实力比我巅峰时只强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