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通道与之前经过的粗犷金属管道截然不同。墙壁呈现出一种哑光的深灰色,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并且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正是这种波动干扰了上官雪的迷离虫。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类似臭氧和尘埃混合的奇特气味。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以一种舒缓的弧度向下倾斜,两侧偶尔会出现紧闭的、毫无缝隙的金属门,门上刻着难以理解的几何纹路。上官雪集中精神,指挥着几只迷离虫试图从门缝或通风口潜入,但反馈回来的信息十分模糊,只能感知到门后空间巨大,但具体内容被更强的干扰屏蔽了。
“大家小心,”上官雪低声提醒,她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一些,维持迷离虫在强干扰环境下活动对她的负担不小,“这里的能量场很怪异,我的式虫感知范围被压缩得很厉害。”
拉比握紧了他的槌子,警惕地环顾四周:“感觉像是走进了某个巨人的仪器内部,真不舒服。”
亚连的左手微微发热,他能感觉到寄生其中的圣洁对周围环境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但更多的是警惕。“神田,克劳利先生,感觉到什么了吗?”
神田言简意赅:“邪恶的气息。很淡,但无处不在。”他背后的斑尾依旧被坚冰封印,散发着寒气,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克劳利抽了抽鼻子,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有些焦躁:“有种……腐烂的甜味,藏在金属味道下面。恶心。”
李娜丽紧挨着亚连,低声道:“这里太安静了。”的确,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通道内一片死寂,连诺亚方舟常有的、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在这里也消失了。
一行人谨慎地前行了大约五分钟,通道终于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巨大空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图书馆或资料库。数十排高大的、由同样的哑光金属制成的架子整齐排列,上面放置的不是书籍,而是一枚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菱形水晶,以及一些被封存在透明立方体中的、形态各异的奇异物品——有些像是生物器官的机械仿制品,有些则是不断变换形状的几何光团。穹顶很高,投下冷白色的光线,将整个空间照得一片通明,却更添几分冰冷和诡异。
“这些是……记忆水晶?还是资料存储装置?”拉比好奇地打量着最近架子上的菱形水晶。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亚连精神一振,“大家分散找找,看有没有关于‘改造人’、‘机械融合’或者‘意识控制’相关的资料!上官,还能支撑迷离虫进行更细致的搜索吗?”
上官雪点了点头,虽然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依旧咬牙坚持:“我试试让它们感知能量波动最类似斑尾身上机械装置的水晶。”她闭上双眼,更多的迷离虫从乾坤袋中飞出,如同透明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没入那一片片水晶森林之中。
神田将斑尾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地面,自己则手持六幻,警惕地守在入口附近。克劳利和李娜丽也开始分头在附近的架子上搜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寂静的资料库里只有众人翻动(尽管大部分水晶无法直接触碰)和移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焦虑感在无声地蔓延,斑尾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上官雪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兴奋交织的光芒:“找到了!在东南角,第三排架子后面,有一个独立的工作台,上面悬浮着一枚特别大的深紫色水晶!迷离虫靠近时,感知到了与斑尾脊椎处控制单元几乎同源的能量频率!”
众人立刻向上官雪指示的方向汇聚。绕过几排高大的金属架,果然看到一个半圆形的工作台。工作台上方,一枚拳头大小的深紫色水晶静静悬浮,缓缓旋转,表面流淌着如同血管般的细微光路。工作台的台面上,还投射出一些不断滚动的、由未知文字和立体结构图组成的界面。
“就是它!”亚连快步上前,他的左眼能够清晰地看到,从这枚紫色水晶中延伸出无数条极其细微的能量丝线,与斑尾脊椎处的机械单元遥相呼应。
“能解析里面的信息吗?或者直接破坏它?”克劳利问道。
“不行,”上官雪摇头,“强行破坏可能会导致里面存储的关键信息丢失,或者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必须找到安全读取或干扰它的方法。”
拉比盯着那不断滚动的界面:“要是老爷子在就好了,他肯定认识这些字……”
神田不耐地“啧”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工作台,试图找到类似接口或控制器的东西。
就在这时,亚连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圣洁的光芒自主散发出来。“圣洁……对这东西有反应?”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语,工作台上投射出的界面突然一阵剧烈晃动,那些未知文字开始扭曲、变形,最终竟然逐渐转化成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语言!同时,一个冷静、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在空间内响起:
【检测到‘INNocENcE’(圣洁)波动……权限确认中……】
【检测到‘改造体-狼型-斑尾’生命信号及禁锢状态……】
【符合预设条件‘救援与解密’……启动‘玛西马的遗产’协议。】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各自摆出防御姿态。
【访问者,你们好。】合成音继续说道,【我是诺亚一族,玛西马博士留下的辅助智能,负责管理此处的技术档案。】
“玛西马的……智能?”亚连谨慎地开口,“你能帮助我们解救斑尾吗?”
【可以。】智能回答得干脆利落,【‘斑尾’项目是玛西马博士关于‘强制圣洁适应与兵器化’的试验品之一。其体内的‘神经机械控制核心’是关键。博士在核心中留下了后门程序,旨在测试‘适应体’在极端压力下自主突破限制的可能性。我可以提供后门程序的激活密钥,以及安全剥离大部分非必要机械结构的方案。】
这简直是天降甘霖!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条件是什么?”神田冷冷地问道,他从不相信诺亚会安什么好心。
【条件一:确保‘斑尾’存活。他是珍贵的研究样本。】
【条件二:不得破坏此资料库核心。】
【条件三……】合成音顿了顿,【……带走‘原型体’。它被囚禁在左侧通道的深处。】
“原型体?”李娜丽疑惑地重复。
【是的。玛西马博士最初、也是最成功的‘机械与圣洁融合体’,代号‘初火’。它拥有近乎完美的适应性,但也因此产生了不受控的‘意识’,被博士视为失败品而封存。释放它,或者……销毁它。这是博士留下的最后课题。】
智能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内容却让所有人心头一沉。他们不仅要解救斑尾,现在还多了一个关乎“原型体”的艰难选择。
资料库的灯光稳定地照耀着,悬浮的紫色水晶缓缓旋转,等待着他们的决定。而左侧通道深处那“混乱的生命能量反应”,此刻有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名字——“初火”。
抉择的时刻,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