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返回安阳,路途遥远,且不说能不能活着走到,就算到了,这二十多万人,恐怕也要死掉大半。而且,谁能保证路上不会再遇到其他变故?
必须……另寻出路!
掌柜的,慌什么!
刀疤男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邓东志。
安阳县……暂时不回了,邓东志语出惊人。
不……不回安阳县?刀疤男彻底懵了,那……那我们去哪儿?!
“去纳拉城!”邓东志斩钉截铁地说道,并且指了指向方向,瓦刺草原边缘,从这里过去,比回安阳县近得多!顺利的话,一天之内就能赶到!
“纳拉城?!”刀疤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留在这里是等死!回安阳是九死一生!去纳拉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看着刀疤男,一字一句道:我先走一步,去纳拉城调集粮草饮水!你带着所有人,立刻转向,往纳拉城方向全速前进!记住,要快!天黑之前,能走多远走多远!”
刀疤男被邓东志眼中那股疯狂而决绝的气势震慑住了。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邓东志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除了相信邓东志,别无他法。妈的,赌了!从接下这趟买卖开始,就是在赌命!
“好!邓老弟!哥哥我信你!就按你说的办!”刀疤男咬了咬牙,脸上重新露出一丝狠厉。
邓东志随即调转马头,面向身后那二十多万绝望的人群。他没有用铁皮喇叭,而是深吸一口气,将内力灌注,声音传遍整个队伍:
“诸位!”“诸位!”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群,被这洪亮的声音惊动,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我知道,大家现在又累又饿,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也很愤怒!但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
“听着!”“现在,所有人,跟着队伍转向,往瓦刺草原边缘走!去纳拉城!”
大家再坚持一天!只需要再坚持一天!到了纳拉城,就有吃的!有喝的!管够!
我邓东志以安阳县的名义保证!只要到了纳拉城,人人都有活路!
人群安静了下来,许多人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一天……只要再坚持一天……就有吃的……
当然,路途艰难,或许有人不愿意再走了,或许有人不相信我。没关系!
从现在起,如果谁想离开队伍,自行离去便是!我邓东志,绝不阻拦!!
不阻拦?让他们自行离开?在这荒郊野外,离开队伍,不也是死路一条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然而,不等他们消化这番话,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话音刚落,邓东志身上猛地爆发出宗师圆满的气息。
掌柜的!这里交给你了!
邓东志留下一句话,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朝着纳拉城的方向狂飙而去!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身影在尘土中迅速拉长、模糊,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化作了一个远去的小黑点,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只留下漫天扬起的烟尘,以及……那二十多万 、心神剧震的奴隶。
还有那同样被邓东志突然爆发的恐怖气息,震得脸色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的刀疤男和他的一众手下。
宗师……?!
刀疤男脑子里嗡嗡作响,看着邓东志消失的方向,邓老弟……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安阳县……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力量?!
他想起邓东志临走前那疯狂而决绝的眼神,想起那句“到了纳拉城,人人都有活路”的保证,再联想到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气息……一股莫名的寒意和一丝…诡异的亢奋,同时涌上心头。
妈的!赌对了?!这趟买卖,风险是泼天的大,但这回报……似乎也他娘的超乎想象!
短暂的死寂之后,刀疤男猛地回过神来。他看着周围那一张张茫然、恐惧却又带着一丝被震撼后残存的微光的脸,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没听到邓老弟的话吗?!
转向!往纳拉城方向走!都给老子动起来!快!!
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人群,如同被注入了一支强心针,又仿佛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麻木地调转,朝着刀疤男所指的方向,踉踉跄跄地挪动脚步。
队伍重新蠕动起来,只是速度更快,气氛更加压抑,也更加…绝望。
邓东志走了,带着他们最后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钱财、粮食、马匹,全都没了。
现在,他们只剩下这具疲惫不堪、饥渴交加的躯壳,以及……那遥不可及的“纳拉城”。
没有人知道纳拉城在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能活着走到那里。
但他们别无选择,离开队伍,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跟着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面临时赶制的“安阳”大旗,依旧在刀疤男的手下手中飘扬着,成了这支灰色长龙唯一的方向指引。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太阳从头顶滑落,又从地平线挣扎着爬起。
又是一个黎明,队伍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地向前挪动着。
没有食物,一粒米都没有,没有水,一滴都没有。
饥饿和干渴,像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每一个人的身体和意志。
不断有人倒下,然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起初,还有人会停下来看一眼,或者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后来,所有人都麻木了。
倒下的人,就像路边的石子一样,被后面的人漠然地踩过,或者绕开。
队伍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混杂着汗臭、污秽和绝望的味道,令人作呕。
刀疤男和他手下的那几百号人,也已经到了极限。他们同样缺食少水,只是底子比这些奴隶厚实一些,还能勉强支撑。但他们眼中的凶光,也渐渐被疲惫和焦躁所取代。
掌柜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心腹凑到刀疤男身边,声音嘶哑,嘴唇干裂的问道;这……这都一天一夜了……邓公子他……他真的能搬来救兵吗?纳拉城……到底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