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缓缓地向南开动,这会儿许向阳即使想要下车已经不可能了。文建凡揉了揉眼睛,爱情来得太突然,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谓十七十八,合理合法。但真正勇于追求自己爱情的,还真的没几个。
“发什么愣啊!”两个老大哥推了文建凡一把,一起去拍戏只是一句借口而已,谁都知道这小姑娘的心思。
“哦,我带你去补票。”文建凡愣了愣神,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说是去补票,实际上是想和许向阳好好谈一谈。
餐车上,文建凡推给美女同学一瓶汽水,想了想说道:“许向阳同学,可能我给你展示的都是我最好的一面,其实我有很多坏毛病的,你想听听我的想法么?”
用普通话和对方沟通,是文建凡尊重对方的表达。许向阳点了点头,她知道文建凡很有钱,很有才,很勇敢,很勤奋,这就是这么几年的接触下来,文建凡留给她的印象。
“我是个很矛盾的人,说穿了就是男人有的缺点我都有,抽烟、喝酒、好面子、好吃懒做,自私自利、没有上进心,更为致命的是我好色花心,很可能会经不住诱惑和别的女人上床。如果做了我的女人,就要忍受我的这些缺点,但我又很传统,我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一盏为我点亮的灯。”文建凡说得很认真,他不想在日后的生活中还有欺骗和隐瞒。
“呵呵,说白了就是要我守身如玉呗!这点我能做到,我只喜欢你。”许向阳很勉强的笑了笑。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我能给你的保障,就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为钱发愁,也不会为住房太小而忧虑。在外面,你给我面子,到了你家里,我会给你足够的尊重。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矛盾就要说出来,但是不许记恨,更不许翻来覆去的吵架。你能做到么?”文建凡继续问道。
“能,这点我能做到。”
“咱们谈谈最关键的事吧,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婚姻法,因为我觉得这个社会的本质就是能者多劳,多吃多占才是这个社会进步的动力。我要求你洁身自好,但我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们就不太合适。”文建凡的话说得太直白了。
“你是想要我做大婆子(正妻)?”许向阳有些晕,自己回到了旧社会么?这个男人还想找几个女人?
“我很无耻,对吧?我承认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还是做同学,做好朋友吧,那样子你将看到一个十分完美的绅士。”文建凡自嘲的笑了笑,他甚至做好了挨上一瓶子饮料的准备。
“我不!哪怕你要去抢银行,我都敢给你望风!”许向阳神色坚定地说道。
“嗬,你傻啊,银行有我的钱多么?还抢银行。”文建凡继续说道:“做我的女朋友,要懂得低调。我给你安排一段戏,你跟着我一起拍摄。等拍完了戏,我带你回家,带你到我家的祖坟上去磕头。”
生而为人,既有感性的一面,也有理性的一面。要说十分喜欢许向阳,还真的谈不上,但要说没感觉,那也不对。与其找个我爱的,不如找个爱我的,和我相处得来的。
“嗯。”声音细若蚊蝇,如果不是看到许向阳点头了,文建凡都会怀疑自己的耳朵。
“哦,忘了告诉你,我是个残疾人,你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我的左腿......”许向阳已经堵住了文建凡的嘴巴,用手!
“我晓得,爷爷都跟我讲哒!他还跟我讲,你有时候睡梦里头还会痛得尖叫,痛得流眼泪。我现在在学习按摩和针灸,等我学会哒我就帮你按摩,帮你针灸,伺候你,你肯定会好的。”
文建凡这一刻只觉得,特么的窝边草其实也挺香的。
再次回到卧铺车厢,李军老老实实去了许向阳的卧铺睡觉,他很想告诉他的那些战友,连长有女朋友啦!
“向阳,你和他们聊聊天,我修改一下剧本。”文建凡随手把笔记本拿了出来,为自己的女朋友加上了“神圣一吻”的剧情,而自己就演那个伤员好了。
“我草,这剧情赚眼泪啊!加得好,加得好呀,战友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软卧包厢里的领导们传阅了一遍之后,副厂长发出了感叹。
“小文,这个吻戏女演员肯不肯拍啊?”
“我当伤员,我女朋友当医生,没关系的。”文建凡肯定的说道。
“那指导员的剧情怎么办,小唐他到底行不行啊?我总觉得让他演逃兵总归是不太好,毕竟是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干部,必要的血性还是要有的。”话题一转,又到了唐国强饰演的刘指导员上面。
“继续调教调教再说吧,演技不行给他再多的戏份他也接不住。再说上了战场连枪都不敢开的,多的是。”文建凡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因为别人的求情而破坏自己的原则。
羊城到了,军区派了车接站,老罗和老哥也等在了出站口。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等我。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许向阳,我们是老乡加同学加恋人关系,昨天才确定的。”文建凡大大方方的牵着许向阳给两人做了介绍。
“罗叔好,大哥好!”许向阳也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老哥还在愣神,老罗已经伸出双手与许向阳虚握了一下,“你好。”
老哥这才伸出手和许向阳握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味道,在他想来,自己老弟至少应该找个百媚千娇的美女才对。“老二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见面礼我们都没准备,不好意思啊。”
“下次补起咯。”和老哥说话没那么多讲究。
“哈哈,我们本就是过来送车子的,那我就把你和车子哈送给弟妹。弟妹,要得啵?”老哥的礼物变成了文建凡。
“要得,谢谢大哥。”许向阳落落大方的点点头,一句话就把大家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哥嗳,你呢?谈爱冇咯?”文建凡也很关心自己的老哥。
“回去我就找一个,蛮巧哦!”老大其实也和老二的心理是一样的,总想找个最漂亮的妹子谈一把恋爱,然后结婚生子。
“走咯,先到军区招待所咯,我还要去报个到,准备一哈拍电影的事情,晚上我们一起聚个餐。”文建凡带着许向阳上了部队的大巴,示意后面的老哥他们开车跟上。
能把自己的对象介绍给家里人,说明文建凡已经接受了许向阳当女朋友的事实,许向阳没想到自己的勇敢居然得到了收获,这会儿还在云端里飘着,只觉得春风得意马蹄疾,《我们的明天比蜜甜》跟着她的思绪随口而出。
“你有个双胞胎兄弟?你俩要是换身衣服,我们保证认不出来。小许啊,你认得出来不?”老李在调侃着许向阳。
“他哥比他高一点点,比他瘦一点,说话的神态也不一样。建凡还受过伤,胳膊和腿上都有伤口,要是走路走久了,他的腿会不听使唤的。”许向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到那几个人带着戏谑的眼神,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来小许晚上也不会认错人。小许啊,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们文导的。”老谢也在搞怪似的发问道。
“嘿,哥几个不许胡说啊,是我追的她。谁要是乱说话,今晚的客我可就不请了啊。”文建凡马上接话道,这些人哥们儿一样相处着,自然也懂得文建凡这是在给自己女朋友留面子。
军区大院现在还是戒备森严,跟在大巴车后面的三辆越野车都被拦了下来。文建凡赶紧下车,示意车子先靠边,然后和警卫班沟通起来。
“同志,这是我的车,放行需要什么手续,我马上去办。”文建凡掏出口袋里的证件交给了警卫。
“您稍等,我需要向上级请示。”警卫班的同志还是很客气的。不一会儿的功夫,一队人马跑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叶兴刚。
“连、营长,我们可想死你啦。”这一刻可没什么军人形象,叶兴刚抱着文建凡轻轻地地拍打着。
“好啦,先检查一下这三辆车,能放行你就放行,要不然就给我找个地方停。你们最近怎么样?”文建凡对着车子摆了摆手,又招了招手。
“嘿嘿,还好吧,连长,您的车子不用检查了,我担保。”战友之间的信任不是一星半点的。
“扯淡,去,安排人检查检查,那是我哥,另一个是罗老板,给我们捐赠美械装备的那个,剩下的是三个司机。给他们安排在招待所住一晚就行。晚上把咱们连里的战友都叫上,能联系几个就联系几个,咱们去南园吃个饭。”文建凡拍了拍叶兴刚的肩膀。
“哥,老罗,叶兴刚,我兄弟,他带你们去开房,我先进去汇报工作,一会儿再来找你们。”文建凡简单介绍了一下,八一厂的领导们还在等着文建凡呢。
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地位很特殊,虽然厂子的级别只是副军级,但列为总政治部直属单位,始终都是由总政直接管辖。总政主任往往由副国级的军委委员兼任,能让一个比大军区级别还高的单位管理一个电影制片厂,不是一般的牛逼。
司令部领导们亲自出来迎接的客人自然不是文建凡这个小虾米,而是八一厂的那些领导们。认识文建凡的领导也不少,点个头,握个手就算是打了招呼。
需要协调的事情很多,坦克、舟桥、工兵、炮兵、还有陆军一个团的配合,不可能像之前文建凡拍戏一样一帆风顺。
文建凡趁着领导们聊天的功夫想要溜出来,才走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了。“那个是小文吧?到底是侦察兵出身啊,差点就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来,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杀敌最多的英雄到底长没长三头六臂,我可是听说了,你的大名在扣屯、和安、那怀一带可以止小儿夜哭。”
“首长好!”文建凡立正站好。
“不错,不错,没事非要动那一刀干嘛,腿伤好了没有?”都穿着军装,文建凡也不知道是谁,但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说话,肯定是一把手无疑。
“报告司令员同志,腿伤还没好,没动手术之前腿也不怎么得劲,没想到动了刀更惨。”
“你爷爷最近还好吗?”
“还好,就是喜欢偷喝一两杯,我有些管不住他。”一听这话,文建凡就知道,这又是个红军干部。
“哈哈,老李还是爱喝酒啊,当年还是他手把手教我打枪的。等你回去,给我带两瓶好酒给他。”司令员拍了拍文建凡的肩膀继续说道:“你爷爷是英雄,你也是好汉,好好把电影拍好,我们军区全力配合,要人给人,要物给物。”
“谢谢,谢谢爷爷,谢谢各位领导。”文建凡这会儿又得当孙子了。
“你们先休息,今天你们先休息,明天我给你们接风洗尘,后天送你们去那坡,那边的人员基本上都准备好了,你们说怎么拍,我们就怎么配合你们。”司令员有些惋惜,这小子要是不动刀就好了,指挥战斗胆大心细,要是打法卡山由他指挥,估计牺牲不了几个战士。
出了司令部,众人这才惊觉眼前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少年竟然是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斗英雄。于是纷纷询问起文建凡杀了多少敌人。
“杀了多少敌人我们没数过,有些数不清,好些都是残破的躯体。而且敌人有的是正规军,有的是公安军,还有的是民兵。我们连大概消灭的敌人应该不低于一千吧,具体的数字要查一下才知道。”文建凡很平静地说道。
“那你得了几等功啊?报纸上怎么没见过你的大名呢?”
“我这个连队很特殊,不能报导的,我们全连的弟兄至少都是个二等功。”文建凡很平静地说道,仿佛这个事与自己无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