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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好时节 > 第一七四章 我在宫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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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赵时晴还在瓜田里徜徉,而在那家古董铺子的二楼上,杨胜秋和慧明公主正相对而坐。

因为小乖转述的那句“母后”,让赵时晴误以为这句“母后”是指的皇后娘娘,而实际上,确实是皇后娘娘,可却并非宫里那位,而是已故的孝康皇后!

这家古董铺子是孝康皇后的陪嫁。

孝康皇后薨逝后,她的父亲孟大人便乞骸骨,带着全家离开京城回到原籍,孝康皇后膝下无出,记在名下的赵渊又已“夭折”,孟家收回了大多数的陪嫁,看到慧心和慧明两位公主孤苦无依,孟大人还是把其中的四家铺子做为日后的嫁妆给了她们。

这些年来,这四家铺子仍由孟家留在京城的管事经营,以前两位公主住在宫里,管事们不能进宫。

半年前,佳柔长公主要出宫静修,大雍还没有过待字闺中的公主出家的先例,佳柔长公主既不能出家,甚至也不能在紫竹观长住,因此,永嘉帝便将距离紫竹观不远的一处宅子赐给了佳柔长公主。

按理说公主们在成亲之前是要住在宫里的,但是佳柔长公主摆明是不准备出嫁了,现在给她赐府也无可厚非。

佳柔长公主是太上皇的老来女,她比慧心这个侄女还小一岁,加之她一心向道,甚少与宗室女眷来往,慧心和慧明反倒是与她最亲近的。

佳柔长公主开府,慧心公主悄悄去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又替她们在永嘉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因此,她们二人得以与佳柔长公主一起出宫,暂时便住在长公主府中。

佳柔长公主虽是她们的长辈,但是年龄摆在那里,加之佳柔长公主一天十二个时辰,足有十个时辰在打坐,她带出宫的嬷嬷们也和她一样,不是念经就是打坐,因此,慧心和慧明搬过来之后,过得比以前在宫里时自在多了。

比如今天,慧明公主就能避开丫鬟婆子独自出门,放在以前这是做梦也不敢去想的事。

此时,她正小心翼翼地坐在那里,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秋哥哥,皇后娘娘给姐姐和我各看中一门亲事,一位是翰林院庶吉士尤琅,一位是太常寺寺丞姜绍元,皇后娘娘说这都是好亲事,我......我......”

其实上次赏花会后,皇后娘娘便把她们叫进宫里,还把几位条件不错的驸马人选列出来让她们挑选,姐姐说请皇后娘娘做主,她也跟着一起说了,但是心里却是越发忐忑。

姐姐已经给她分析了,杨胜秋贵为状元郎,皇帝是不会让他尚主做驸马的。

天下尚未一统时,曾经发生过一次兵变,那次兵变发起人,便是太祖的妹夫,大雍朝第一位驸马。

而在太祖年间,最大的一起贪墨案里,竟有两位驸马参与其中,太祖大怒,自那以后,时至今日,大雍朝的驸马,便只是一个只领俸禄不用干活的闲职。

驸马们的主要工作,便是陪伴公主,哄公主欢心。

因此,驸马们在公主面前往往伏低作小,公主们对驸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都是常态,若是遇到做事讲究的公主,对驸马厌倦之后,便会赏他一纸和离书,一拍两散,各不相欠;可若是那些做事不讲究的,连和离书都不会给,直接便把新欢带进府里昏天黑地,驸马们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头顶郁郁葱葱。

如佳宜长公主那样,成亲二十年还把驸马当成宝贝的,大雍朝也只有这么一位。

而她的几位姐妹,除去待字闺中的佳乐和一心想要成仙的佳柔,其他两位,佳宁去父留子,佳安养了二十多个面首,年龄都能给她当儿子了。

慧明公主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杨胜秋贵为状元郎,是不会甘心整天陪在公主身边的,她更知道皇帝也决不会让想要重用的人去做驸马的。

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可她却就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尚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她更不甘心眼睁睁看着杨胜秋迎娶其他女子。

她望着杨胜秋,不知何时,已是泪眼婆娑。

耳边响起杨胜秋温柔的声音:“尤朗和我是同科,姜绍元是今年散馆的庶吉士,他入仕便是正六品,仕途一片光明。这两位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也难怪皇后娘娘会说这都是好亲。”

慧明公主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今天的杨胜秋没有戴着她送的那支木簪,但是她知道,杨胜秋是戴过的,她听说以后激动得整晚没睡。

“这都是好亲,可我不喜欢......”

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脸,慧明公主瞬间绷紧了身子,如同有一团火,从脸上蔓延到全身,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那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她想起很小的时候,也有人轻抚她的脸,但这感觉却又是不同,小时候的记忆是慈爱,而现在是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秋哥哥是喜欢她的吧,就像她喜欢他一样。

慧明公主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却毫无防备地撞进杨胜秋漆黑清冷的瞳孔,心跳猛地颤了一下。

杨胜秋身上的气息与他的气质一样,淡淡的,冷冷的,如同薄雾般将慧明公主笼罩其中。

慧明公主心中无限柔情,可是伴随着柔情的却是忐忑和不安。

那只手太温暖,是她自从失去父母之后便不曾感受过的,这种感觉实在太好,好得让她想要沉浸其中,哪怕是万劫不覆,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那只手还是抽了回去,就像是那些在东宫里的时光,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从她的生命中抽离。

慧明公主想哭,可是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秋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面颊,那里似乎还留有杨胜秋手掌的温度,她想,这是她与杨胜秋离得最近的一次,近到他摸了她的脸。

慧明公主站起身来,她冲着杨胜秋深深一礼:“我要回去了,姐姐一定正在找我,秋哥哥,今天谢谢你了。”

谢谢你来赴约,也谢谢你的温柔对待。

“你等等。”身后,杨胜秋忽然叫住她。

慧明公主心中惊喜,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再一次撞上杨胜秋的眸子,这一刻,她如置身在一片温柔的湖水中,她从不知道,原来人淡如菊的秋哥哥,也有温柔如水的一面。

而这份温柔,是给她的。

少女的心中小鹿乱撞,心跳声甚至盖过了杨胜秋的声音,直到杨胜秋重复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

“中秋宫筵,我会进宫,到时你也会去的吧?”

慧明公主怔了怔,中秋宫筵啊,佳柔长公主一早就决定不去了,她和姐姐也不想去,她们在宫里是多余的存在,越是这种场合,便越是会有人找她们的麻烦,若是佳柔长公主也去,她们还能跟在她身边,如青川县主那种人,顾忌佳柔长公主,不会对她们太过份。

可是现在佳柔长公主已经表明不会去了,她们自己去,肯定又会像上次在赏花会上一样被人算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和姐姐也已经准备好,到时便推说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可是现在杨胜秋突如其来的一问,慧明公主却犹豫了。

中秋宫筵,秋哥哥是会去的。

是了,她们姐妹虽然身份尴尬,但是对于这样的宫筵,却也可以自己决定去或不去,但是秋哥哥却不能,只要不是病得爬不起来,他都要去,必须去。

慧明公主又一次迎上杨胜秋的温柔目光,到了嘴边的那句“我不去”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会去,只是宫里规矩极多,我们可能见不到面。”

杨胜秋柔声说道:“只要想见就一定能够见到,中秋月明日,我在宫里等着你。”

慧明公主嗯了一声,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清:“我,我也等着你。”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快步走了,她不敢回头,不想让杨胜秋看到她那又羞又喜的样子。

慧明公主没有回头,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在她身后,杨胜秋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

出身尊贵又心思单纯的姑娘,是他喜欢的,可惜她的这份尊贵却不能给他带来半分好处。

杨胜秋想起刚刚慧明公主提到的两个名字。

尤朗是寒门进士,更是一门双进士。

他的兄长是上一科二榜的最后一名,没有考上庶吉士,外放了云南府下辖的一个县里做了一名知县。

尤朗考的比兄长要好,他是二榜第二十八名,并且考上了庶吉士,在瀚林院观政三年,如果他没有尚主,那么散馆后他很可能会入都察院,磨练几年后,他会调往六部,按部就班地开启他的仕途。

可如果他尚了慧心或者慧明中的一位,那么他的仕途没有开始便要结束了。

他会在翰林院里再混三年,三年的庶吉士散馆后,他便回到公主府,关上门做他的驸马爷。

他这一生,如果还能再启仕途,那就只有等到公主厌了,给他一纸和离书,和以前那些被和离的驸马一样,他会得到一个外放的机会,去一个偏远的地方,做一个六七品的父母官,但是也不会走得太远,一般都是止于正五品。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驸马们并不想被和离,毕竟,驸马是正三品,三品降到六七品,落差太大,不但会被人当成笑料,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因此,几乎每一个被和离的驸马爷,都会捶胸顿足,指天发誓,抱着公主的腿苦苦哀求。

杨胜秋叹了口气,他已经看完了尤朗的一生,那么多年的寒窗苦读,曾经的意气风发,最终会在对镜画眉中磨灭殆尽,变成趴在公主脚下的一条狗。

杨胜秋又想到了慧明公主提到的另一个人,姜绍元。

姜绍元与尤朗不同,他出身世家大族,可惜他却是个嗣子。

而姜家也一早就表明态度,把他扶到正六品的位子上,便仁至义尽了。

现在姜绍元就是正六品,以后的日子,不会再有家族的托举,他只能靠自己。

这多半是不成的。

所以姜绍元若是能尚主,对他而言反而是一条捷径。

可惜姜绍元如果知道他要尚的那位公主不是当今皇帝的女儿,而是先太子的遗孤,姜绍元可能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会是这样,那日他就不会去参加赏花会了。

杨胜秋冷冷一笑,这种连个六品官都要靠家族谋来的废物,也只配陪公主解闷了。

杨胜秋从窗户里看到慧明公主坐上轿子,那顶小轿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杨胜秋正正衣冠,推门走了出去。

离开了古董铺子,杨胜秋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冯府。

冯恪正在书房里练字,这是冯恪几十年来一成不变的习惯,无论多忙,每天他都要抽出一个时辰练字。

杨胜秋进来,冯恪没有抬头,依然在专心致志练字。

直到一张大纸写完,冯恪放下笔,净了手,这才抬眼看向一直站在那里的杨胜秋。

“来了?坐吧。”

杨胜秋道谢,小心翼翼地坐下。

冯恪冷眼旁观,从杨胜秋还是一名举人的时候,冯恪便注意到他,可却还是第一次,在杨胜秋脸上看到紧张和拘谨。

“说吧,何事让你这般局促不安?”

虽然两人全都坐着,但是冯恪身上那久居高位的气势,还是让杨胜秋感到一种从上而下的威压。

杨胜秋缓缓心神,却站起身来,冲着冯恪深深一礼:“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冯恪与杨胜秋有师生之名,却并非传道授业的师生,而纯粹就是官场上的师徒,冯恪每年都会收上几个学生,都是他看上,且前程似锦的年轻人。

此时,冯恪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在杨胜秋脸上扫过:“有求于我?”

杨胜秋:“是。”

冯恪:“何事相求?”

杨胜秋咬咬牙,嘴唇抿成一线,终于,他横下心,声音不是一向的平静,而是多了几分少年人应有的兴奋和紧张。

“学生对贵府五小姐倾慕已久,一心求娶,还请恩师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