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没得到回应,手上动作反而更用力了几分,棉签蘸着酒精压在伤口上。
明贺之嘶了一声,皱眉:“轻点!”
“之前,你不说他这个好,那个好,我嫁给他不会吃亏。”明月暗讽,“现在又处处看他不顺眼?你闹啥?”
话一出口,她“啪”地一声,把创可贴拍在明贺之脸上,力道大得他眼角一抽。
“诶诶诶——贴创可贴都贴出杀气了你!”明贺之不满地咆哮。
相比之下,明贺之受的就是皮外伤。
不排除,傅祈年为了讨好这个老丈人,故意让步找虐。
“此一时彼一时,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同意。”明贺之急脾气,“你奶奶当时怎么跟你说,你又怎么承诺的?”
明月抿直唇角,“那你也不应该往死里打他!”
“我们才是和你相依为命几十年的亲人,你这胳膊到底是不是直的?拐成傅家的了?”明贺之质问来势凶猛,“这畜牲,老子我见一次,就揍他一次。”
“……”明月好笑地看着他气鼓鼓的腮帮子,“有人喜欢老母鸡,自然也有人喜欢小鸡仔,这和禽兽有什么关系,性取向不同而已。”
明贺之眯着她,知道她这话在阴阳他找了个年上老情妇的事。
“……傅祈年就是不要脸,不知廉耻,老牛吃嫩草,老子,我要告他强女干!”
“还有你,年纪轻轻,有大好前程,为啥要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上吊死?”
说完这句,明贺之愤愤牵着明家“老三”上楼。
“养条狗,都比你听话!顺心!”
明月混不吝的腔调,“oK,daddy,那你死的时候,叫老三给你拿相可好?”
“……”明贺之咬紧牙关,背影一僵。
“汪汪……”明月叫的。
明贺之在想啊,要不把她送回去德国吧。
*
傅家老宅
天刚泛白,傅家老宅便热闹起来。
“当当当!”
傅爷爷一手拿着黑铁大锅,一手拿着锅铲像敲军号似的,在二楼阳台上敲得震天响。
“起——床!”声音中气十足,余音绕梁,惊飞了一树麻雀。
二层小洋楼的某间房门虚掩,一团小小的毛球缩在床上,发出微弱抗议。
“再……再五分钟。”
声音软糯糯的,像只没睡饱的小猫。
傅枭还没睁开眼,手却已经条件反射地往上摸,被子死死捂住脑袋,做困兽之斗。
“起来,该读书了!”傅爷爷走进他的房间,又敲了一记,震得墙皮都抖了抖。
他不碰公司的事,不理家族企业,退休多年,最爱干的事就是“管教孙子”,尤其是这个最没自觉的孙子傅枭。
眼看傅爷爷要亲自上手扯被子,一只修长的大长腿从一旁突兀地伸了进来。
高定西装裤熨帖笔挺,黑色羊毛袜包裹的脚背踢了踢床上的那一团人形。
傅爷爷抬眸,瞥见那人影,眯了眯眼。
傅祈年站在一旁,正慢条斯理打着领带。
那张清俊冷峻的脸上挂着几道青紫,像谁在他脸上挥了几笔水墨。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也有擦痕,打过架了,显然不是寻常事。
傅爷爷看了一眼,却没问。
他了解儿子不是个轻易出手的人。
“干嘛!爷爷就三分钟.....”傅枭被踢得不耐烦,可还是想多赖一会儿床。
下一秒,一只大掌直接闯入被子,精准地抓起他的脚踝,天旋地转,他头向下被人提着。
“哎哎哎!爷爷,虐待!虐待儿童犯法!”傅枭惊叫。
“.......”
此时,映入男孩眼帘是一张严肃得过分的俊脸。
小男孩大眼睛眨巴眨巴,嬉皮笑脸,“hello Good morning,daddy,你脸上怎么挂彩了?”
傅祈年目光平静,“五分钟内没在餐桌——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手一松,傅枭立马双手撑住地板,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站住了。
“……”傅爷爷,见怪不怪了,今天还算傅祈年温柔了,往日直接把孩子往床上一摔。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导致胖小子能这么灵活应对,也是少不了傅祈年的“折磨”。
客厅里,其他两个儿子已经在吃饭了。
傅奶奶一边端着蒸蛋,一边笑眯眯地念叨:“听说每天吃鸡蛋,能让脑子变聪明一点。”
“……”没人接话。
她刚抬头,正好看到祈年走进来,神色一惊,“儿子啊,你这脸是怎么了?老傅,快过来看看——”
“奶奶别喊了!”傅北辰一边啃油条,一边幸灾乐祸,“爷爷正忙着给黄胖子穿衣服呢!”
傅祈年低头看了眼腕表,唇角微冷,“10、5、1……”
数到“一”,众人看到气喘吁吁的傅枭冲刺到餐厅门口。
“爸……爸……爸,我到了!”傅枭举着胖白手大气没喘匀,满头大汗,他可是比之前的速度还快了。
傅北辰嫌弃地扫了眼,傅枭满脸通红,小胖脸上滴着汗,头发乱翘,像鸡窝一样炸着。
他想,等下奶奶又要给他抹发胶了,扯了扯薄唇,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一旁傅商盛的小背头。
“......???”傅商盛侧头,一双黑色眸子盯着大哥傅北辰,发出灵魂之问,“大哥,有事?”
“......!!”傅北辰默了默,淡声道:“没事,吃饭吧。”
傅爷爷拿着傅枭的鞋子,走到他身边,傅枭飞快接过,立正站好,神情一板一眼。
“不许吃饭,去外头站着。”傅祈年很少扬高调,可平平静静更让人害怕。
傅枭咬了咬牙,沉默三秒,不服气地开口,“爸.....你不讲理!我在五分钟内赶到了,为什么要罚我?”
“哪里是餐桌?”
傅枭磨了磨牙,“……”他想起来了,爸爸说的是五分钟内出现在餐桌!!!
这腹黑老爸……哼哼哼。
小男孩在心里暗骂,转身乖乖去罚站。
傅商盛眼神复杂地看着傅枭离开的背影。
隔三差五,家里就会上演这么一幕,大家也习惯了。
傅奶奶又问了一遍傅祈年脸上怎么回事。
他没表情:“被条狗打了。”
“……”
傅奶奶撇嘴,不问了,没意思。
她知道,儿子不想说的事,十头牛也拽不出来。
*
后院晨光清浅,藤萝掩着窗,阳光筛过窗纱,碎金洒落一地。
高健康窝在窗边,双手托腮,一双乌亮的眼盯着院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发呆。
傅枭又被罚站了。
他站得笔挺,像是被钉在那里的木桩,两只胖乎乎的手举得高高,阳光打在他微微鼓起的脸颊上,映出一圈不服气的小红光。
最近没站前院了,换到了后院——因为傅先生嫌他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