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妤侧眸瞥了宋明月一眼，她倒是小瞧她了。
没想到她失了孩子，竟然还能在徐玉瑶死后拿到掌管皇子府内宅的大权。
不过想想也是，除徐玉瑶之外，二皇子后宅之中，就数宋明月的身份最高。
静明师太再怎么受宠爱，毕竟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妾罢了。
没办法摆到明面上来。
宋明月听着丫鬟的呵斥，也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脊背。
刚想伸手去取那对步摇，却被人扯了扯衣袖。
宋清妤望过去，站在宋明月身后的却是宋明娇。
宋明娇脸上有些怯怯的，一点也没有以往的横冲直撞和鲁莽冲动。
时间和际遇倒是真能改变人呐，宋清妤不由地想。
听金禄曾提及，季五郎外头那个姘头的孩子都生下了。
那妓子抱着孩子跪在季家门口，季大夫人为防止事情闹大影响季五郎的名声。
只好捏着鼻子将孩子认下。
不管宋明娇怎么哭怎么闹，都没人搭理她。
再加上如今平宁侯府落败极了，平宁侯早就已经赋闲在家，宋临风又在科举一途没有建树。
可以说平宁侯府落魄的都不如一般的三品官员家。
季大夫人和季五郎根本就没有把宋明娇放在眼里。
她在季家的日子过得都不如季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而季家势大，先前宋明娇能嫁给季五郎还是因着赵氏捏了陈家姐妹的把柄。
现下，慎王被圈禁，陈家的事情已经了了。
赵氏也是束手无策。
抬头嫁女，若是没有有底气的娘家，受委屈的不在少数。
宋清妤见宋明娇成了如今唯唯诺诺的样子，也能猜到她在季家过得不怎么样。
宋明月见宋明娇竟然阻拦她，气的一甩衣袖，将宋明娇的手给拍开。
“你做什么这般小家子气。”呵斥道。
宋明娇眼里有些怯懦，飞快地瞥了宋清妤一眼。
窃窃道：“姐姐，若是她明年嫁入季家，就是季家的少夫人，我的长嫂。”
她只想在季家后宅安稳过日子，不想再多得罪人。
季回安在季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看的很清楚。
一言九鼎，没人敢反驳。甚至是季大老爷，对上这个儿子说话也要掂量片刻。
而宋清妤很快就要嫁给季回安，成为季家的少夫人，未来的季家主母。
她不过是个弟媳妇，还无所出。
若是日后宋清妤想折腾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哪里敢开罪宋清妤，讨好还来不及。
宋明月见宋明娇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怕什么？她一个不知道父不详，血脉低贱之人。就算是嫁到季家又如何？”
“季家的姻亲中有多少权贵？谁能看的起她呢？”
“而你往后有我给你撑腰，若是你姐夫能登上太子之位，莫说是宋清妤了，连季回安见了咱们也要毕恭毕敬。”
宋明月从来没觉得这么春风得意过。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虽然没了孩子，可二皇子却对她更疼惜了。
不仅没有责怪她，反倒是给了她后宅女主人的权利。
而孩子，总有一天还是会有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明姨娘那个贱蹄子还一直霸占着二皇子。
她且等等，等时机成熟，定要除掉明姨娘去。
可不论宋明月怎么说，宋明娇就是害怕。
宋明月觉得她丢人极了，“你给我先上楼去，没我的吩咐别下来！”
宋明娇脚步没有动，反倒是一脸苦相地看着宋明月：“时辰快到了，我得赶紧回季府。”
她在季家，连出门的时间都有规定，一个不慎错过时间。
动辄挨骂、被呵斥。
季家恐怕连小丫鬟的日子都过的比她好。
宋明月觉得宋明娇太碍事了，“你快些回去吧。”
宋明娇一步三回头担忧地看着宋明月，却最终登上了季家的马车。
“呦，这都是谁啊？杵在这里做什么？”
流霞郡主没想到逛个街也能有好戏看。
她被苏侧妃赶出临兰居便一直在街上逛。
她是一点也不担心苏侧妃搞不定。
只是，她比旁人快了许多知晓一个大秘密......
宋明月见了流霞郡主有些心虚。
她们在中秋皇家家宴上一同密谋过。
却没有成功，反倒是流霞郡主‘勇猛’出击，还让衍王关了禁闭。
宋明月怕被流霞郡主嫉恨上，只好乖乖退到一侧。
而宋清妤则是欲取首饰离开。
毕竟刚刚和宋明月掰扯了这么久，与季回安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她得赶紧去临兰居。
却没料到，流霞郡主直接拦在她身前。
她走左边，流霞郡主便拦着左边。她走右边也同样。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宋清妤没好气地问道。
流霞郡主抬起下巴，凑到宋清妤耳旁：
用殿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恰到好处的音量说道：“你知不知晓，你父亲不过是个屠夫。”
“一身的猪毛味儿，真真熏死个人。”
说罢还捏着鼻子，用手帕甩了甩。
宋清妤抬眸，眼中并无多少波澜。杀猪的又怎么样，她连她父亲是杀人犯都想象过。
不过，流霞郡主是怎么知道的呢？
宋清妤刚想问，便被一旁意欲讨好流霞郡主的宋明月打断。
她落井下石道：“呀，原来真的是下贱的血脉呢。”
“屠夫，想想就觉得可怕。”
“宋清妤，你还是得感谢侯府，若是没有我们将你养大，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和季家定亲？”
“天老爷，屠夫啊，浑身脏臭，真恶心。”
......
宋清妤才不会被宋明月的三言两语给影响情绪，她只想速战速决。
打断宋明月的抨击，似笑非笑地对着流霞郡主说道：“我的父亲是屠夫，你脸上很光彩？”
流霞郡主表情凝滞，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苏侧妃是她的母妃，母妃与屠户有染，她哪里还有面子。
若是被人知晓，也没人看的起她。
流霞郡主狠狠地瞪了宋明月一眼。
宋明月吓的赶紧闭嘴。
流霞郡主有些色厉内荏道：“不管怎么样，我身上留着皇家的血，而你却是屠户的女儿。”
“孰尊孰卑，一目了然。”
世人都在意父系，母系也没那么重要。
流霞头一回在宋清妤面前露出了骄傲的模样。
出身这个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谁说她的屠户的女儿？！”门外传来隆钟一样的声音。
众人纷纷侧目，却见谢纵跨过门槛，大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