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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大厅,穹顶低垂,光线被精确调控至一种冷峻的严肃。

全球超自然危机联合应对会议的虚拟空间内,各大国及组织的全息影像凝实如真身,空气中弥漫着数据流与权力欲望交织的无形硝烟。

会议刚一开始,便陷入了激烈的争吵。

“容我直言,”

国美代表,一位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子,屈指敲了敲桌面,声音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自信,

“关于‘暴怒’权柄的收容,我国在异种能量场隔绝技术上的突破是决定性的。将其置于内华达的‘寂静堡垒’,是风险最低、效率最高的方案。某些技术储备……尚存疑问的方面,提出异议,不过是出于地缘政治的陈旧考量,这在与人类存亡相关的议题上,是极其短视的。”

他的话语如同精心打磨的匕首,礼貌之下是冰冷的锋芒。

话音刚落,北极熊的代表,一位肩背挺直如松、面容刚毅的斯拉夫人便冷哼一声,声若洪钟:

“短视?恰恰相反!将如此危险的力量置于一个有着……嗯,‘丰富’实验事故记录的国家,才是对全球安全最大的不负责任。”

他特意在“丰富”二字上加重了读音,嘴角扯出一丝讥讽。

“依我看,‘暴怒’更适合在西伯利亚的永冻层下沉睡,那里的绝对零度和广袤无人区,才是天然的保险柜。京普大帝虽暂受掣肘,但罗斯的底蕴,岂是外人能轻窥的?”

他提及京普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被强硬覆盖。

不列颠的代表,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古典的绅士,慢条斯理地搅动着虚拟红茶,幽幽插言:

“诸位,争吵解决不了问题。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建立一个由多方共管的监管机制,类似于……嗯,历史上的某种托管模式。毕竟,我们有着处理复杂国际事务的悠久传统和智慧。”

他语调平和,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昔日帝国的傲慢,试图以秩序之名,行主导之实。

法兰西的代表,一位身着高级定制套装、风韵犹存的女士,立刻报以优雅的反击:

“哦?亲爱的查尔斯,你口中的‘智慧’,是否包括之前将那象征着‘色欲’的权柄,置于巴黎卢浮宫那艺术与美的殿堂之下进行研究?美其名曰‘以美制欲’?恕我直言,这听起来更像是一场危险的浪漫主义狂欢,而非严谨的科研。”

她红唇微启,话语如天鹅绒包裹的针刺。

“艺术是人类情感的升华,恰恰能中和原始的欲望!”

法兰西代表反驳,带着被冒犯的艺术家气质。

“升华?还是催化?”

日本代表,一位面容精致、语气却冰冷如刀的女子,微微躬身,声音不带丝毫起伏,

“依鄙国浅见,罪孽权柄并非力量,而是‘祸津’(灾祸)。任何试图掌控、利用它的行为,都如同怀抱剧毒之花。我国建议,应集全球之力,研究彻底‘净化’或‘封印’之法,而非在此争论归属。这才是符合‘侘寂’之道,接受残缺与流逝的哲学。”

她的发言带着东方特有的疏离与悲观,与其他代表的功利主义形成鲜明对比。

“净化?说得轻巧!”

日耳曼的代表,一位面色严谨如铸铁工程图的男士,推了推眼镜,

“根据我们的模型分析,强行湮灭规则级实体,引发的链式反应可能导致区域性物理常数崩坏。风险不可估量。必须经过严格的、循序渐进的……”

“够了!”

会议主持,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猛地提高音量,打断了这无休止的、充满算计与机锋的辩论。

他脸上刻满了疲惫与焦灼,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傲慢、或强硬、或精明、或冷漠的面孔,沉痛道: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在这里争论的是毒药的分装方式,而不是解药!看看外面的世界!因为权柄的泄露和争夺,混乱正在蔓延!我们需要的是解决方案,不是又一场权力游戏!”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圆桌正中央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发生扭曲,如同被无形之手拧转的绸布。

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雾气凭空涌现,那血色并非鲜艳,而是带着陈年干涸的暗沉,携着刺鼻的铁锈腥气与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虚拟空间。

警报声凄厉响起,却又在下一刻被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掐灭,只留下无声闪烁的红光,映照着与会代表们惊骇的面容。

雾气翻涌,迅速凝聚成盲叟那标志性的佝偻身影。

他拄着那根看似平凡无奇的竹杖,空洞的眼眶如同两个深渊,缓缓“扫”过全场每一张或震惊、或愤怒、或恐惧的脸。

“什么人?!”

“警卫!启动最高防御协议!”

“空间锁死……失效了!我们被完全隔离了!”

惊呼声、命令声乱作一团,无数能量武器的瞄准光束和超凡者的精神锁定瞬间聚焦于不速之客,却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分涟漪。

盲叟对周遭的敌意恍若未觉,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扭曲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预见的闹剧。

“诸位,”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却清晰地穿透一切杂音,直接灌入每个与会者的意识深处,

“不必白费力气了。老夫此来,非为杀戮,而是为给你们,也给这个在泥淖中挣扎的世界,一个最终的解决方案。”

老将军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质问,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就是那个在罗斯出现的‘盲叟’?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擅闯联合会议,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盲叟轻笑一声,那笑声中不带丝毫暖意,只有无尽的苍凉与漠然。

他手中的竹杖轻轻点地,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却仿佛丧钟鸣响,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让他们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我来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并给你们一个选择——关于新时代模样的选择。”

他微微抬头,尽管没有眼睛,但所有人都感觉被一道来自幽冥的目光彻底洞穿,灵魂深处的秘密无所遁形。

“玉帝已陨,天庭崩摧;上帝与撒旦叶相互掣肘,天堂地狱之争不过是困兽之斗;罗斯大帝为退我,已自损国运,北极熊锋芒暂敛。旧日的秩序,早已千疮百孔,大厦将倾。而你们,”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仿佛源自亘古的怜悯,

“你们手中掌握的零星罪孽权柄,不过是孩童舞动锈蚀的利剑,不仅伤不了敌,反而会割伤自己,加速自身的腐朽与毁灭。”

“狂妄!”

此前发言的美利坚代表猛地站起,虚拟影像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波动,

“罪孽权柄是宇宙规则的碎片,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资源!岂是你这藏头露尾之辈一句话就能否定其价值的?”

“战略资源?价值?”

盲叟嗤笑,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你们真的了解它们是什么吗?它们是寄生在规则之上的毒疮,是啃噬世界根基的癌变!持有它们,只会让你们的国度,你们所代表的文明,在无尽的欲望与争斗中加速滑向深渊。上帝欲以之重塑绝对秩序,撒旦叶欲以之扩张永恒黑暗,无论哪一方得逞,你们和你们庇护的亿万生灵,都不过是他们神坛前微不足道的祭品,是历史车轮碾过后的一粒尘埃。”

他的话,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吹散了代表们脸上最后一层故作镇定的面具。

一些深知内情、了解当前世界真实险境的代表,脸色变得煞白,陷入了沉默。

“那你,又想要什么?”

老将军的声音干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是我想要,而是命运,是这濒死世界本能的挣扎,要求我们必须这么做!”

盲叟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狂热与不容置疑,

“交出你们手中所有的罪孽权柄!不是交给任何一方神魔,也不是交由你们中的任何一方保管,而是将它们汇聚,交由凌驾于一切的‘命运’之力,进行最终的、彻底的净化与消除!”

“消除?这怎么可能?”

“罪孽权柄是规则的一部分,如同影子伴随光明,如何能彻底消除?”

质疑声再次四起,但这一次,底气已然不足。

“别人不能,但‘命运’能!”

盲叟斩钉截铁,竹杖顿地,整个虚拟空间都随之震颤,

“唯有执掌因果、编织万象的命运之力,才能从根源上抹去这些规则的污点!唯有彻底清除这些罪孽的源头,才能斩断神魔野心的触手,才能让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免于彻底崩坏,在废墟之上,迎来一个纯净的新生!”

他张开双臂,宽大的袖袍如同垂天之云,仿佛要拥抱这整个由数据构成的会场,拥抱会场背后那个真实而痛苦的世界:

“这不是请求,也不是谈判,这是唯一的生路。集结所有的罪孽,由命运之主将其终结。届时,不再有权柄之争,不再有因罪孽而生的灾厄与不公。一个没有这些原罪沉重枷锁的新世界,将在旧日的废墟中破土重生!”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一位代表尖锐地指出,试图抓住最后的理性,

“你又如何证明你说的‘命运之主’存在,并且拥有你所说的那种……改写规则的能力?”

盲叟空洞的眼眶转向那位代表,声音瞬间变得幽深、冰冷而危险,仿佛来自万丈冰窟的最底层:

“你们,不需要相信。你们只需要,做出选择。交出权柄,参与这场伟大的救赎。或者……”

他周身开始弥漫出更加浓郁的血雾,一股远比在场任何人想象的、源自洪荒、充斥着死亡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泄露出一丝。

仅仅这一丝,已让所有虚拟影像剧烈闪烁,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真身如坠冰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或者,与你们紧抱不放的罪孽一同,被即将到来的‘命运洪流’彻底冲刷、湮灭,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盲叟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我没有耐心等待你们冗长的争论、猜忌和肮脏的政治交易。给你们二十四小时考虑。时间一到,若未得到令我满意的答复,我不介意亲自前往各位的国度,‘登门拜访’,逐一‘收取’。”

话音落下,不再给任何质疑或反驳的机会,盲叟的身影再次化作那诡异的暗红血雾,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圆桌大厅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间锁死解除,警报系统恢复,虚拟会场重新稳定。

但死一般的寂静,却如同实质般凝固了。

每一位代表的脸上,都残留着极致的惊骇、深深的疑虑,以及无法掩饰的恐惧。那最后通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以其绝对的重量,悬在了整个世界的头顶。

交出象征无上力量、也带来无尽灾祸的罪孽权柄,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纯净新世界”?还是……赌上一切,迎接那未知的、充满恶意的“登门拜访”与彻底的“湮灭”?

联合会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恐慌与挣扎之中。

而离去的盲叟,那弥漫于维度间隙的血雾深处,已然在冰冷地筹划着下一步。

他太了解人性了,尤其是这些身居高位、执掌权柄者内心深处的“贪婪”与“恐惧”。

他有的是手段,确保这些凡俗的统治者们,最终会做出他“期望”的那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