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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寂寥,林木稀疏如落魄残荷,挡不住风,也遮不住雪。

焦灼等待中,夜幕如期降临。

“山下好像有动静!”

夜雾磅礴,蛮横霸道地将稀碎雪片压迫至紧伏地面。湿意渐浓,连火炉都无法驱散手心寒凉时,沉睡许久的山中村子总算有了声息。

众人依偎着相互取暖,缩在简易窝棚里,翟老熬了一大锅驱寒药汤分发各家,陆宽同谢甲深急匆匆自山头跑来。

呼吸稍作平稳,隔着厚实严密的帐篷,两人恭声禀报,“山下点灯了!看数量,盘踞在此的人马只多不少。”

“嗯,知道了。”

等待良久,听得碗筷清脆碰撞后,楚禾那不紧不慢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孩子们又要去干要紧事,女人们当即停了筷子,急忙装点行囊,将能用的着用不着的东西一股脑往里装。

不管出去是一会儿还是几日,提前备下总是没错的。

模糊昏黑间,楚禾低头系长刀。看到这般,忙前忙后的崔婆子脚步又是一转,径直出了帐口。

帐帘掀开,还没踏出,夹杂冰凌子的风雪便呼啸迎面砸来。

眼睛刺得生疼,暴露在外的口鼻瞬间沦陷,窒息感袭来。

麻利放下帘子,肆虐寒风再次被隔绝于外。崔婆子忙不迭走到火炉旁,取下鞣制还不到时候的虎皮。

细心折叠好,塞挤着别进了鼓鼓囊囊的庞然包袱。

吴婆子同徐翠珍几人也没闲着,抓紧时间又缝了几针,硬是赶制出了几件斗篷出来。

收拾齐整,仰头灌完药,楚禾一回头就看见地上凭空而起的两座小山。

顿时头大。

“姐……”

就在此时,一声如迷路小猫般可怜兮兮的弱弱嗓音自身侧传来。

声音戚戚,手上的力气可没少使。楚禾下摆衣襟被扯得绷紧,拽得楚禾那是寸步也难行。

无奈,眼神下移,对上的是陶雅雯那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皱巴小脸。

“你也去,一炷香后出发。”

瞥见拧着大腿卖力挤泪的人,楚禾无语到不想多看一眼。随口应下,躲瘟般快步走出帐篷。

“嘿嘿!好嘞!”

目的达成,陶雅雯也不装了,一蹦三尺高,就差没将棚布顶破。喜笑颜开,一边乐滋滋地穿戴,一边对着自家娘挤眉弄眼。

“瞎得意什么呢!行李早就给你们爷俩准备好了,就知道你这皮猴坐不住!”

瞧不上女儿这卖惨撒混的样儿。抖着腿翻着白眼,徐翠珍给了女儿脑瓜子了一巴掌,同时也没忘将一个包袱拎起丢上陶雅雯背上。

娘们儿俩脸上都是一样的沾沾自喜,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

加上一旁陶三之的作低陪笑,满屋子人忍俊不禁,愁色淡退不少。

出乎意料的,此行楚禾并不打算让陶三之或陶楚杰前往。而是点了郭相言,任保成,谢甲深三人,以及陆宽的长子陆阔,宋大飞儿子宋梦。

虽心怀担忧和遗憾,但阿禾此为定有其用意。

“你姐说什么你照做就是,别自作聪明擅自行事,记住没有!”

“夫君,你放心做事就是,我和姎儿等着你们回来!”

“阔哥,一定要当心……”

不知楚禾计划,官匪祸患在前,各家各人所能做的,只有声声嘱托。

陆宽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同陶三之简单商议一番,当即重新分配人手开始巡逻。

一切收拾妥当,时刻准备得信撤离。

“出发!”

远处动静越来越大,饶是隔着山也依稀可闻。时间宝贵,楚禾为先,朝林外走去。

队伍最末,无声加入两人,于尾远缀。

落雪后的山路泥泞不堪,稍微平整的地方却是冻结成冰,打滑滚落时有发生。比起先前深山赶路,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步三退着磕绊行进,大半个时辰后,九人终于下至山腰。

与白日的空寂萧败不同,此时的村子灯火四起,人声鼎沸,的确热闹。

呼喝叱骂,细听之下还有淫语浪笑,随着酒肉香气,被风吹散后送入众人耳畔鼻尖。

“姐?干他?”跺着脚踢踏不停,陶雅雯跃跃欲试,眼神急不可耐地请求。

拢了拢僵硬的手指,楚禾呵着气取暖,眼睛却没从谷中挪开须臾,“不急,先等等。”

总得看看这帮人晚上到底做何勾当。

闻言,陶雅雯蔫了退下,谢甲深几人也耐下性子蹲身潜藏。

夜愈深,山中人气愈浓。从一开始的热场开胃到肆无忌惮地开怀痛饮。

划拳起哄,惨叫与大笑。酒坛落地声接一声,未曾消减半分兴致,只将这火热气氛烘托到高潮。

远处风暖酒香,楚禾几人却只能苦唧唧地抖着身体熬时间。又累又困,但从精神到肉身,由内而外却是清醒异常。

吸着鼻涕,打着牙战,九人缩在大石头后。

好在没有白等,又是近一个时辰,山下官道旁总算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咦?什么声音?”瞌睡瞬时消退,陶雅雯嚯地站起,眼睛溜圆忽闪,裹身的被子散地都不觉。

“好像是马鸣,不会是咱们的马脱缰跑出来了吧?”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儿,任保成哆嗦着起身,忙循着声音探去。

“是自府城而来的车马,避人耳目深夜行事,定有蹊跷。”

没有接话任保成的胡乱猜疑,看清路上渐渐驶近村庄的几点灯火,郭相言急速说着,一面望向楚禾。

不过片刻功夫,薄被毛毡已然收进包袱,所有人轻装干练,立时进入战斗状态。

同卫灵说了几句,迟珥缓步走上前。与楚禾并肩而立,却不曾言语。

陶雅雯屏息凝神,绣花儿转至身前。

马匹咴咴叫着,车轮碾在石砖上隆隆作响。在这黑夜,是清晰又诡异。

不过楚禾视线并不在这行车马队伍上。

眼睫挡住欢快翻腾的风雪,楚禾身形未动,眼神似是飘忽放空,又仿佛锋芒涌动。半晌才转身,侧头,“你也发现了?”

“嗯。”迟珥微微点头。

“原地等待,准备下山。”

所察无误,楚禾越发淡定,寻了块石头坐下,脸对着山下看起了热闹来。

这两人又打起来哑谜,众人实是摸不着头脑。

心中困惑,但陶雅雯都没有开口问,其余人自是不敢出声。

只有郭相言,默默走到楚禾方才所待位置。睁眼竖耳,自山脚向外细密巡视开来。

起先并无状况,但随着山脚车马畅通无阻地驶进村子,山北峰顶处总算又露了破绽。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幽芒难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