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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二楼中控室的屏幕墙亮得晃眼,十几个显示器实时播放着生产区画面。

炼钢炉的火焰、传送带的钢材、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

万海指着最中间的屏幕,声音里满是得意:

“董市长您看,这是我们的 120 吨转炉,去年刚从德国引进的,炼一吨钢比老设备省 30 度电。”

董远方盯着屏幕里的炉体,指尖却在记忆里翻找资料 。

鑫海是在原唐海钢铁二厂基础上改制的,十年前整合另外四个国营老厂时,那些老厂的设备清单,多是六七十年代的 30 吨小转炉。

他顺着万海的话头问:

“这四个老厂的旧址,现在都做什么用了?”

万海眼神闪了闪,笑着说:

“市区里的老厂房都拆了,空出来的地交给鑫海地产开发,建了三个商品房小区,还配了学校和商场,也算给市民办实事了。”

董远方心里了然 ,资料里写的 “土地盘活”,原来就是变卖给鑫海的地产公司,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从中控室出来,万海终于带着他们去了生产区。

钢结构厂房宽敞明亮,进口冶炼炉上的仪表闪着绿光,传送带将钢坯运往轧钢车间,看着确实像那么回事。

“这些年我们陆续更新了五条生产线,现在的工艺在国内都是顶尖的。”

万海走在前面,声音洪亮。

董远方却注意到,车间角落堆着几台生锈的老设备,铭牌上还印着 “1978 年唐钢二厂” 的字样 。

看来所谓的 “整体升级”,不过是新设备掺着老底子,根本达不到 “一加一大于二” 的效果。

“安全生产是重中之重,不能只看设备先进,管理得跟上。”

董远方停下脚步,指着墙上的安全标语,语气严肃。

万海立刻点头:

“您放心,我们专门成立了安监部,每周排查隐患,还装了智能监控,一有问题马上报警。”

离开第一炼钢厂,万海又带他们去了铁路运输专线。

仓库里堆着小山似的钢材,蓝色的防雨布盖得严严实实。

董远方绕着仓库走了一圈,心里有了数 。

他当年牵头济水钢铁改制时,年产 500 万吨的厂子,仓库规模也差不多这样,鑫海对外宣称 2000 万吨产值,这里面的水分可不小。

可转念一想,鑫海上交的税款又是唐海最多的,这矛盾背后,恐怕藏着更复杂的账目问题。

“万总,午饭就不麻烦了,我们还要去一厂看看。”

董远方婉拒了万海的宴请,语气不容推辞。

万海也没多留,只是笑着说:

“那我就不送了,董市长以后常来指导工作。”

车子驶离鑫海,往唐海钢铁一厂方向开。

越靠近厂区,路边的房子越破旧,直到一栋红砖围墙的老厂房出现在眼前 。

和鑫海的气派截然不同,一厂的大门锈迹斑斑,门口的传达室玻璃破了一块,用塑料布糊着。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在厂区里打转,两边的冬青树积满灰尘,连叶子都失去了绿色。

“董市长,赵和平总经理出差了,由我负责接待。”

一厂党委书记袁震庭迎上来,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攥着个旧笔记本。

董远方跟着他走进车间,红砖砌的厂房低矮昏暗,老式炼钢炉冒着黑烟,火星溅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几个工人穿着油污的工装,慢吞吞地往炉里加废钢,没一点鑫海车间的忙碌劲儿。

“这一炉钢能出多少吨?”

董远方走到炉前,看着通红的钢水问道。

袁震庭眼睛亮了亮,赶紧回答:

“60 吨!这是厂里最好的炉子,十年前换的。”

“全厂都是60 吨的炉子?”

董远方追问。

袁震庭低下头,声音小了些:

“其他的都是 30 吨的老炉子,有些还经常出故障。” 董远方脸色微沉 —— 刚才在鑫海,清一色都是 120 吨的转炉,一厂和鑫海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刚走出一车间,门口突然涌来一群工人,手里举着 “还我工资” 的纸牌,吵吵嚷嚷地围了上来。

“领导,我们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一厂都快垮了,领导们不管我们死活!”

“严惩贪污犯赵和平!”

人群越聚越多,情绪越来越激动。

董远方看向袁震庭,对方却把头埋得更低,不敢说话。

褚旭东赶紧上前,对着人群喊道:

“大家有话好好说,堵着领导解决不了问题!”

可工人们根本不听,反而更激动了:

“我们找了多少次,都没人管!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市长,必须给个说法!”

褚旭东急了,转身对袁震庭说:

“赶紧报警,再这样下去要出乱子!”

袁震庭犹豫了一下,才掏出手机。

董远方站在人群前,看着工人们憔悴的脸,心里沉甸甸的 。

一厂的衰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欠薪、贪污,还有背后的改制问题,错综复杂。

这场工人讨薪,恐怕不只是自发的,袁震庭这副躲闪的样子,说不定在背后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