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
那个战国人屠,杀神白起?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又怎么会是这副鬼样子?
无数疑问窜入脑海,但此刻最让他好奇的是对方话里透露的信息——他认识徐禄,并且极度不信任。
徐子夜缓缓转过身,重新蹲到那间牢笼前,看清里面那个自称白起的虚弱阴魂。
“你说……徐禄会卖了我?”
徐子夜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怀疑,“证据呢?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怎么会认识他?”
阴影中的魂体发出低沉而沙哑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疲惫。
“呵…呵呵…徐禄…那个老狐狸…他穿梭于时间的缝隙,活跃于诸多历史的节点。
他认识的人,比他身上的虱子还多,被他坑过的人,能从咸阳排到邯郸……”
白起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冷厉。
“他是不是告诉你…用你做投名状,换取进入王宫的机会?是不是说……会在外接应?钥匙……也是他‘悄悄’给你的吧?”
徐子夜一愣,对方所言分毫不差!
“是又如何?”
“蠢货!”
白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戾气,“这地牢岂是凭一把破钥匙就能来去自如的?他若真有心救你或救人岂会用这等拙劣伎俩?”
“他那是在试探!试探这地牢的规则是否改变!试探楼兰的警惕是否松懈!用你的命来试探!”
“此刻…他恐怕早已远遁…或者…正躲在某个角落…看着你是否会触发某些禁忌…他根本不会在乎你的死活!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的目的!”
徐子夜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虽然对徐禄的想法有所怀疑,但从未想过如此深沉恶毒的算计。
爷爷…真的会这样利用自己吗?
可白起的话,不像说谎。
徐禄之前的种种行为,那看似合理的解释,此刻回想起来,确实充满了牵强和矛盾。
“你…还没说…你怎么证明你是白起?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徐子夜强迫自己冷静,抓住最关键的问题。
阴影中的魂体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蓄力量。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屈辱和滔天的恨意。
“长平四十万赵卒怨气滔天凝而不散,本欲借其力锤炼杀伐道心,反遭反噬,神魂重创,濒死之际被一诡异旋涡卷入,醒来便已在此地。”
“至于证明…”白起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散发出凌厉的气息。
那气息并非阴气,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仅仅泄露出一丝,就让徐子夜头皮发麻,仿佛眼前甚至出现了尸山血海的幻象!
这绝非普通阴魂能拥有的气息!这是烙印在历史真名中的凶威!
虽然这气息转瞬即逝,白起也似乎因此更加虚弱,但徐子夜信了七八分。
这种程度的杀意,除了那位杀神,他想象不出还有谁。
“果然…”白起捕捉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冷笑一声,“你也被他给诓骗至此!”
徐子夜摸着下巴琢磨,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似乎自己爷爷那看似慈祥温和的面目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于是他不再犹豫。
“好!我放你出来!”徐子夜果断拿出那把青铜钥匙,“但出来后,你必须先帮我找到我要找的人!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你若骗我……”
“放心,白某虽杀人无数,却从不屑谎言,目标一致合则两利。”
徐子夜不再多言,警惕地看了看通道两端,迅速将钥匙插入旁边牢门的锁孔。
“咔哒。”
锁应声而开。
他猛地拉开牢门。
阴影中,那个骨瘦如柴的魂体挣扎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几乎透明,形态极不稳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唯有一双眼睛,在抬起的瞬间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那里面是积淀了千年的杀孽与不甘。
这就是杀神白起?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白起艰难地迈出牢笼,身体晃了一下,几乎栽倒。
徐子夜下意识想去扶,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无妨,还撑得住。”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魂体并不需要呼吸,但这个动作似乎能帮助他凝聚力量。
“时间不多,狱卒很快会巡逻至此,告诉我,你要找的人有何特征?”
徐子夜立刻拿出那张顾教授的照片,“他叫顾瞻,大概几十年前进来的,不对,你们这时间线很乱,不过应该是活人身份进来的!”
白起扫了一眼照片,了解了大概。
“活人,有点印象,他们应该被关押在饲育区。”
“饲育区?”
“楼兰的怪物需要活人的生机,那是是上等的‘食粮’,一旦榨取干净后就会丢到外面去,变成行尸走肉。”
白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事。
“跟我来,脚步放轻收敛所有气息。”
白起说着,身影悄无声息地飘向通道的一个岔路口。
他的速度并不快,显然极其虚弱,但对环境的熟悉程度远超徐子夜的想象。
徐子夜立刻紧随其后,将自身气息压抑到最低。
地牢通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阴冷的气息无处不在,两侧牢笼中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和呻吟。
白起却总能提前避开巡逻狱卒的路线,选择最隐蔽的路径。
他甚至能辨认出某些牢笼上极其古老黯淡的符文,低声警告徐子夜不要靠近。
七拐八绕之后,前方的通道变得略微宽敞了一些。
两侧的牢笼变成了一个个类似窑洞的囚室,门上开着小小的窗口。
白起在一个囚室门前停下,指了指里面。
徐子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到那个小窗口向里望去。
囚室内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一个穿着早已破烂不堪,依稀能看出是几十年前款式中山装的身影。
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石桌前,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什么,手指还在空中比划着,似乎在演算。
他的头发花白凌乱,身形消瘦得可怕,但侧脸的轮廓……与照片上的顾瞻教授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苍老了太多太多!
“顾教授?”徐子夜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里面的人影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着一些听不清的公式或推论。
徐子夜又叫了两声,对方依旧没有回头。
“没用的……”白起在一旁冷冷道,“他的神智早已被榨取殆尽,如今只剩一副空壳和最后一点执念。”
徐子夜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
“铛——铛——铛——”
沉重而悠远的钟声突然从地牢深处传来!
白起脸色骤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