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看不出温迎的决心?
她丁点都没想过应付他,不想要与他的孩子那般明确。
他甚至在想,温迎厌恶他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那些年他们曾经好过的时光,究竟是她的责任使然,还是他们也曾真心相爱过?
到了这一刻。
孩子没了,她的心如何。
也算是有了一个答复。
他没办法释怀,也没办法找到除了周聿婚变外的其他理由。
甚至欺骗自己都显得无力。
温迎不知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无论是这次的意外还是陆谨川的看法。
她身心疲惫,话都不想说。
陆谨川已经站起来,喉结滑动了下:“等你康复,等你719基地工作顺利结束,到时候,你想要的局面,我配合你。”
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病房。
眼下,他没法面对她。
今年是他人生第三十个年头,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感受到如此剜心之痛,会有悲愤,会有崩溃,可他也清楚,他有什么立场去要个说法。
毕竟不爱他也不是错。
温迎没叫他,至于解释?
她又能解释什么。
陆谨川眼下的状态,是已经定性了事件,更何况她能解释什么?毕竟这里可是医院,要说是有医生谋害她?她哪儿来的证据?
她轻轻抚摸了下小腹,都说是母子连心,以至于现在她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消失了。
说完全不伤感又怎么可能。
人不是机器,情感万万千。
哪怕知晓就算不发生今日的事也留不住,可那……终究是她的孩子。
温迎闭了闭眼,大脑神经嗡声刺痛着。
让她不得安宁。
就连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点点洇湿枕头,她都未曾察觉。
陆谨川并没有走。
出来后就双腿沉重地坐在门口椅子上。
倚着椅背,仰头看着头顶还未熄灭的灯。
长久没有动弹。
沈佳笑买贴身用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陆谨川坐在那边,平日那般矜贵又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围绕着说不出的落寞。
她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但隐隐猜得出,恐怕是不欢而散。
孩子这个事一闹,以陆谨川这种心高气傲的男人性情,也算是……
闹崩了吧。
沈佳笑虽替温迎委屈,可有些事不是她能够插手的,他们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这个事。
她没管陆谨川,进病房就那么陪着温迎。
温迎也没有说任何。
一夜就那么过去。
早上沈佳笑刚到六点就起来,打算给温迎弄点早餐。
一出来就看到还坐在椅子上的陆谨川。
他一夜都没走。
似乎也没有睡,脸色算不上好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孩子的事,也并非她想要的结果。”
陆谨川眼睫微动,一双称得上冷肃薄情的眸看过来。
沈佳笑不多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开。
陆谨川浑身酸疼麻木,他起身看了看病房门,就那么站了一阵子,才转身离开。
下楼的时候,一上一下两条并行扶梯,陆谨川垂眼没注意另一边。
倒是谢琮礼多看了陆谨川一眼。
旁边的陈良严若有所思又看了看陆谨川的背影。
谢琮礼转头看自己师兄:“怎么了?”
陈良严这才醒神:“哦,没什么,走吧,先去看看温小姐。”
他也是刚下夜班,正好跟谢琮礼碰上了。
听说了温迎出了些事情,毕竟当初给温迎舅舅治疗见面挺多,又是谢琮礼认识的人,他觉得应该去看看。
谢琮礼也是想着昨天的事,来跟温迎聊聊的。
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巧沈佳笑也回来了。
“她醒了?”
“醒了,进来吧。”沈佳笑推开门。
温迎便转头看过去,昨晚她没睡好,脸色也十分不佳。
看到陈良严的时候,便打了声招呼:“陈医生?”
陈良严叹息:“我听说了些,过来看看,你需要好好养着身子,不要太忧思过虑。”
温迎淡淡扯了下苍白的唇:“好,谢谢。”
“谢医生怎么这么早?”沈佳笑率先问了句。
温迎手指下意识一紧,双眸紧盯着他。
谢琮礼走过来,静静看着温迎,“昨天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手臂上扎着针管,我拿去查了一下成分,是临床使用的活血化瘀的药物,掺杂一些麻醉成分,效果比较猛烈些,所以导致你意外的情况。”
温迎面色一白,唇绷得很紧:“可这里是医院,怎么会……”
而且是这种规模的医院。
怎么会有这种恐怖事件?
陈良严也听明白了:“给孕妇打那种针?那不存心的吗?”
有什么医生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沈佳笑更是气得大喘气:“没抓到人吗?”
谢琮礼摇摇头:“对方对医院应该比较熟悉,暂时还没有消息。”
“那种药,药效一般在一小时左右,只是你自身病情原因,导致了极为敏感,当下就发作了,要不是奋力挣脱,恐怕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因为很快就能代谢掉药物成分,源头都找不到。”
谢琮礼都微蹙眉,这种事发生在医院简直荒唐。
谁能够想得到这里会有这种事件?任何人都预料不到。
要说是医疗事故……
倒也算是个说法。
可总归是匪夷所思。
“这不是医疗事故。”温迎深吸一口气,压着胸口绵密的窒息感:“我感觉就是奔着我来的,眼下还是需要先找到那两个人。”
无论如何。
她也得查清楚。
这不是简单的事件了。
沈佳笑咬着牙:“要不还是报个警?”
谢琮礼也同意:“这个事我上报医院了,医院会尽可能排查,先等等消息。”
顿了顿,他才说:“刚刚上来,我碰到陆总了,他刚刚才离开?”
温迎眼眸微闪,最终没多说什么,只缓缓点头。
谢琮礼不知道他们究竟什么情况,可显然……不是很好。
陈良严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看着温迎惊讶问:“陆总?就是温小姐丈夫的那位吧?”
温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要离婚没离成,关系破裂却又无法对外实话实说。
沈佳笑代替温迎问:“怎么了吗?”
陈良严恍然大悟了什么,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难怪之前在医院见到陆总时候觉得熟悉,我跟琮礼是从国外转回国内的,我呢,主攻移植手术和肿瘤外科,本来我是没要跟琮礼一起回国的,那边还有病人没有收尾,是后来处理完后被高薪和额外丰厚奖金调回来的,是临时安排回来,说是国内有重要病患需要我接手,但具体没跟我详说,只匆匆从海外院长那边有过擦肩的一面。”
“算下来,是陆总请我回来的,应该是因为温小姐你舅舅肝移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