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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中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明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时,忽然感到掌心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有根无形的线在水下轻轻拨动。

宁萌几乎同时挺直了背脊,她盯着窗外——原本平静如镜的水面,不知何时起泛开细密的涟漪,并非雨丝落点所致,而是从河床深处传来的规律性震动。

“水面在震动……”宁萌的声音刚落,一滴豆大的雨点突然穿透薄雾,砸在挡风玻璃上,溅起的水花比先前大了数倍。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雨点击落水面,每一滴都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涟漪边缘泛着诡异的银白,仿佛水下有光在涌动。

明野立刻扳动阀门,蒸汽输出骤然减弱,房车的速度应声放缓,螺旋桨搅动的水声也随之低沉。

他将探照灯调至最强,光柱刺破雨幕,照亮的水面上漂浮着越来越密的银色光点,像谁撒了一把碎钻,却在接触船舷时发出“滋滋”的轻响。

驾驶室里光线昏暗,只有锅炉偶尔爆出的火星映亮两人紧绷的侧脸。

水面的震颤越来越明显,铁皮船身开始轻微摇晃,像是有巨兽在河床下翻身。

宁萌抓紧了座位旁的扶手,手掌因用力而发白。

窗外的雨点击落得更密了,每一滴都在水面上炸开银环,无数涟漪相互碰撞、重叠,最终汇成一片闪烁不定的光网,将房车笼罩其中。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雨滴坠落的“噼啪”声,以及水面下越来越清晰的震动。

明野将房车稳稳停在水面上,螺旋桨停止转动,船头轻轻撞开一圈圈光纹。

他和宁萌并排坐着,屏住呼吸凝视着窗外——那些银色的涟漪在黑暗中越扩越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水底苏醒,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带着诡异光芒的细雨,正是唤醒它的前奏。

这种状态持续了约莫十五分钟,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窒息式沉默。

明野盯着探照灯下不断扩大的银色涟漪,掌心的汗渍已浸透方向盘套。

突然,天际传来一声闷雷——不是炸响,而是从地底下碾过的沉鸣,紧接着“唰”的一声,雨势如同破堤的天河,轰然砸落!

不是滴落,是倾倒。豆大的雨点密集成白茫茫的水幕,探照灯光束在其中寸步难行,仿佛整个世界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

狂风卷着雨柱呈九十度横扫,水面瞬间掀起三米高的浪墙,浪头不是白色的,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暗银,像液态的汞在翻涌。

“抓紧!”

明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吼一声,但很快声音就被吞噬在了暴雨声中。

房车像片被狂风吹卷的枯叶,在浪谷与浪峰间垂直抛起,铁皮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宁萌整个人差点被甩离座椅,只能死死地用双手抓住扶手,脸也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

窗外的世界彻底消失了,只有狂暴的水流贴着玻璃疯狂倒灌,仿佛他们不是在水面行驶,而是被卷入了垂直瀑布。

更恐怖的是水面的震颤。不再是细微的波动,而是整片河床在上下起伏,如同有巨物在水底翻滚。

房车被抛到浪尖时,明野瞥见下方的水流形成巨大的漩涡,银黑色的水花逆时针飞旋,中心深不见底;下一秒跌入浪谷,船底传来剧烈的刮擦声,像是蹭过了嶙峋的礁石。

“奶酪!”宁萌尖叫出声。金毛犬在地板上被甩得像个毛绒玩具,前爪刚扒住座椅腿,下一秒就被横飞的浪头带得滑向车门,肚皮蹭过地板时发出“嗤啦”声。

丑宝倒是展翅悬停在半空,却被忽上忽下的气流折腾得羽毛凌乱,喙尖死死叼住顶灯支架,身体像钟摆般晃来晃去。

明野用膝盖顶住方向盘,双手同时扳动蒸汽阀门和方向盘。

锅炉在剧烈颠簸中发出“哐当”巨响,管道接口迸出滚烫的蒸汽,在驾驶室内弥漫成白色雾霭。

他眼角余光看见宁萌被甩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却只能咬着牙吼:“别松手!”

此刻的雨幕已不是水,而是固态的屏障。

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早已被砸变形,水流顺着玻璃缝隙疯狂渗入,驾驶室内很快积了一层水。

最骇人的是远处的雷声——不再是沉闷的轰鸣,而是密集的爆裂声,像天空在不断炸开玻璃碴,每一道闪电都呈现出诡异的暗金色,将翻涌的浪头照得如同燃烧的金属。

“快看前面!”宁萌的声音带着哭腔。明野猛地抬头,只见一道足有十层楼高大的浪墙,像液态的黑曜岩,正朝着房车垂直压下。

那浪头不是水,而是凝结的黑暗,浪尖闪烁着无数银亮的光点,仿佛亿万枚针同时刺来。

房车在浪头拍下的前一秒,被另一股暗流向侧面推开,铁皮船身几乎与水面平行,舷窗瞬间被黑色水流覆盖。

“抓紧了,千万不要放手!”

明野感觉身体像被巨锤砸中,耳边只有水流的咆哮和金属扭曲的惨叫。

奶酪蜷缩在积水里发出呜咽,丑宝松开爪子,任由身体被气流带得撞向各个角落,而他和宁萌,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抓紧身边的一切,在这场仿佛要将世界捏碎的暴雨中,如同两片随时会被撕碎的残叶。

房车在滔天巨浪中如同一叶扁舟,被狂暴的水流肆意抛卷。

铁皮船身与浪头撞击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

明野和宁萌死死抠住座椅旁的金属扶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他们的身体狠狠撞向椅背,骨骼仿佛都在发出呻吟,却连一声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只能将全部精力集中在抵抗这灭顶的冲击上。

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偶尔闪过的暗金色闪电,才能短暂照亮翻涌的墨色浪头——那浪头不再是液态,更像是凝固的黑曜石山峰,表面流淌着诡异的银纹,壮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