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悄悄举起相机:“这是藏羚羊,保护动物.....”
话音未落,朱有容已经蹦下车追了过去。
藏羚羊群瞬间散开,轻盈地跃过碎石滩,眨眼间就变成远处的小黑点。
“回来!”
江临急得大喊,“剧烈运动容易引发肺水肿!”
朱有容悻悻地往回走,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了一丛开着紫色小花的灌木里。
她狼狈地爬起来,却发现袖子上沾满了带刺的草籽。
“这是高原点地梅。”
徐妙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帮她摘着衣服上的刺球,“藏药里用它治咳嗽.....”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有容身后。
一只毛茸茸的旱獭正立起身子,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她们。
“别动。”
江临压低声音,“它在观察我们。”
旱獭突然发出尖锐的“吱吱”声,山坡上瞬间冒出几十个圆滚滚的小脑袋。它们此起彼伏地叫着,像是在传递什么警报。
“它们在示警。”
江临解释道,“高原上的动物都有这种互助习性。”
朱有容试着“吱吱”叫了两声,旱獭们居然安静下来,有一只胆子大的还往前凑了几步。
徐妙清忍不住笑出声,结果引发一阵咳嗽,吓得旱獭们一溜烟全钻回了地洞。
纳木错湖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岸边结着薄冰。
朱有容非要试试水温,结果刚碰到水面就尖叫着跳开:“比宫里的冰窖还冷!”
江临笑着往湖里扔了块石头,冰层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这里海拔4718米,水温常年接近零度。”
他支起帐篷的动作娴熟得像在皇宫里铺床。
三层防风帐、加厚防潮垫、羽绒睡袋,还从后备箱变魔术似的掏出个小暖炉。
“这是烧固体酒精的。”
他得意地展示,“高原专用,不会缺氧中毒。”
徐妙清好奇地摸了摸暖炉外壳:“比炭盆安全多了。”
夜幕完全降临时,银河像一条钻石河流横贯天际。
江临架好天文望远镜,调整着焦距:“今晚能看到猎户座流星雨。”
朱有容凑到目镜前:“哇!星星怎么这么多!像.....像撒了一地的珍珠!”
徐妙清却望着湖面出神。
整个星空倒映在纳木错平静的湖水中,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江临立刻给她披上羽绒服。
“天狼星。”
江临指着南方一颗特别亮的星星,“古埃及人靠它预测尼罗河泛滥。”
他正要继续讲解星座,朱有容突然从背后扑上来,三人一起摔进了帐篷。暖炉上的水壶被打翻,冒着热气的酥油茶洒了一地。
“朱有容!”江临又好气又好笑,“你.....”
“快看!”朱有容兴奋地指着帐篷顶的透明观星窗,“流星!好多流星!”
果然,无数光点划过夜空,像一场璀璨的烟花秀。徐妙清忘了收拾打翻的茶壶,仰着头看得入迷。有一颗特别亮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即将消失时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许愿!快许愿!”朱有容闭着眼睛大喊。
江临却注意到徐妙清悄悄抹了下眼角。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发现她掌心全是汗。
“还难受吗?”
他低声问。
徐妙清摇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是.....觉得人类太渺小了.....”
后半夜,狂风突然大作。
帐篷被吹得哗啦作响,固定钉在冻土里摇晃。
江临每隔一小时就要检查一次绳索,手指冻得通红。
朱有容在睡袋里蜷成一团,像只冬眠的小熊。
徐妙清却睡不安稳,时不时因缺氧而惊醒。
“喝点这个。”
江临递给她一个保温杯,“红景天泡的,抗高原反应。”
徐妙清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茶水里带着淡淡的甜味。
暖炉发出微弱的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温暖的橘色光晕。
“其实.....”
她犹豫着开口,“我有点怕。”
江临往暖炉里加了块酒精块:“怕什么?”
“怕自己成为累赘。”
徐妙清低头看着杯中的倒影,“有容那么活泼,我.....”
“嘘。”
江临轻轻按住她的嘴唇,“每个人适应高原的方式不同。你看。”他指向帐篷外,“纳木错在藏语里是‘天湖’的意思。传说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能看到它最美的样子。”
徐妙清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风不知何时停了,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满天繁星。
一轮明月从雪山背后升起,银光洒在冰晶上,整片湖岸仿佛铺满了钻石。
“你注意到了吗?”
江临轻声说,“你每次安静欣赏风景时,有容才会停下疯闹,跟着一起看。”
徐妙清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熟睡的朱有容。
少女的睡脸上还带着笑意,怀里紧紧搂着白天捡的几块漂亮石头。
暖炉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帐篷里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
徐妙清突然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她悄悄往江临身边靠了靠,两人肩并肩望着湖面上的月光,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念青唐古拉雪山上时,朱有容揉着眼睛坐起来:“咦?妙清姐气色好多了!”
确实,徐妙清的脸上恢复了血色,连嘴唇都变成了健康的粉红色。
她深吸一口气,惊喜地发现胸口不再疼痛。
“血氧92!”
江临看着仪器显示,“你适应了!”
徐妙清试着原地跳了跳,不再头晕目眩。
她突然冲向湖边,在朱有容惊讶的目光中,把手伸进了刺骨的湖水里。
“不冷了!”
她笑着捧起一掬水,“真的不冷了!”
江临看着两个在湖边嬉闹的姑娘,晨光为她们镀上金边。
远处的雪峰巍峨耸立,近处的湖水波光粼粼,构成一幅完美的画卷。
他悄悄按下相机快门,心想这大概就是带她们来高原的意义——不仅是为了看风景,更是要看见彼此身上最美好的模样。
清晨,江临带着朱有容和徐妙清离开最后的村落,踏入茫茫雪域。
脚下的碎石路渐渐被积雪覆盖,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朱有容兴奋地跑在最前面,结果一脚踩进松软的雪里,整条腿陷了进去。
“救我!”
她挣扎着,雪已经没到了大腿根。
江临赶紧上前,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出来:“别乱跑,这里的雪层下面可能是空的,掉进去就麻烦了。”
徐妙清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手里拄着一根江临削给她的木杖。
她抬头望向远处,巍峨的雪山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蓝光,峰顶的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这山......真的能爬上去吗?”
她轻声问。
江临笑了笑:“不登顶,但我们可以走到雪线之上,看看这天地之壮阔。”
随着海拔升高,空气越来越稀薄。
朱有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
她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和冲锋衣。
可冷风还是从领口灌进来,冻得她直打哆嗦。
“好冷......”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江临从行囊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厚毛毯,给她披上:“再坚持一下,前面有块避风的岩石,我们休息一会儿。”
徐妙清的状态稍好一些,但嘴唇也已经发紫。
她默默跟在江临身后,每一步都踩在他的脚印里,生怕踩空。
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小心!”
江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徐妙清惊魂未定,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被雪覆盖的冰面,滑得几乎站不住脚。
“这里的冰层很薄,下面可能是空的。”
江临皱眉道,“我们得绕过去。”
午后,他们终于爬到了雪线之上。
放眼望去,四周尽是皑皑白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人。
朱有容累得直接坐在雪地上,大口喘气:“不行了......我走不动了......”
江临从行囊里取出干粮和水囊,递给她:“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徐妙清望着远处的雪山,轻声问:“这山上......真的有人住吗?”
江临摇头:“这地方连飞鸟都少见,哪会有人?”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
“雪崩!”
江临脸色一变,一把拉起朱有容和徐妙清,“快跑!”
三人拼命向一旁的巨石后躲去,身后的雪浪如洪水般倾泻而下,卷起漫天雪雾。
朱有容吓得紧紧抱住江临的胳膊,声音发颤:“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江临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怕,雪崩已经过去了。”
徐妙清却盯着远处的雪坡,眉头紧锁:“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天色渐暗,江临在背风处挖了一个雪洞,三人挤在里面避寒。
朱有容靠在江临肩头,昏昏欲睡。
徐妙清则盯着跳动的火焰,若有所思。
“江临,你说那些真正登顶的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