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婷婷,昨天去了敬老院,看到你寄的信。信上有电话号码——敬老院的阿姨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她语气温和:
你母亲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似乎很想你。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抽泣声:
我妈她...她情况不好了吗?
据我所知,刘婷婷单刀直入,前几天你随旅游团来过龙海、丹崖,也到过黄州,为什么没去看母亲?
对方几乎泣不成声:不...不能...
为什么不能?
刘婷婷按照跟田平安事先商定好的话术,追问道,
母亲年事已高,身体又差,余生没几年了。
她就你一个女儿,你怎么忍心不露面?
你就这么狠心吗?
还是,还是你有什么苦衷吗?
没...没有...对方哽咽道,请告诉我她怎么样了?我会按月寄钱...她,她太可怜了。
我跟你讲,你们前几天的这次旅游,整个行程都在我们这里报备过,当然,我也看过,
刘婷婷紧逼不舍,
你们在龙海游览了天后宫、八塔寺,去丹崖游玩了八仙过海的仙境胜景,最后在黄州还停留了一天半。
其中在黄州的时间里,有半天自由活动时间,完全足够你回趟家,去看望你老妈。
我没脸回去...对方突然改口,不,是我们没时间。
你们?刘婷婷敏锐地抓住用词,你和谁在一起?
对方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警惕:
你是做什么的?我凭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刘婷婷转头看向田平安,田平安扬了扬眉毛,用口型无声地说:告诉她,你是刑警。
刘婷婷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
我是刑警。现在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正在全面调查。希望你能配合。
她稍稍加重语气,说吧,你和谁在一起?
刑警...命案...对方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没、没谁,就我自己...
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这个回答不妥,急忙改口,
当然,还有别的朋友...
刘婷婷不想绕圈子,单刀直入:是顾飞雨?还是顾飞雪?
是...是顾飞雨吧。对方吞吞吐吐地说。
那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你们做了什么?
听筒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田平安凑近听筒,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专注。
刘婷婷见对方沉默不语,便转换了话题:
你们这次来龙海,是为了见明良辉吗?
不...只是旅游而已,没有特意去找他。
这不合常理吧?刘婷婷语气平静却带着质疑,妻子千里迢迢从国外飞回来,明知丈夫就在龙海,却避而不见?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田平安凑到刘婷婷耳边,压低声音提示:告诉她,顾飞雨现在人就在龙海。
刘婷婷会意,立即追问:你应该知道,顾飞雨现在就在龙海吧?
...
知道。
那你知道她这次回来的原因吗?
知道...良辉哥去世了。
看来你已经得到消息了。刘婷婷乘胜追击,那你清楚他是怎么死的吗?
听筒里突然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刘文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我不敢想...
田平安和刘婷婷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这个刘文静,绝对知道些什么。
电话那头,刘文静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声音里带着疲惫:
我明白你们警方要调查所有和良辉有关的人...但请相信,没有人会害他。他长期情绪低落,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她的语气逐渐坚定起来:
请相信顾飞雨。她是清白的。
尽管刘文静说得如此肯定,田平安和刘婷婷对视一眼,心中疑虑未消。
田平安的圆脸上写满不解,刘婷婷则微微蹙起秀眉。
刘婷婷试探着发出邀请:
既然你如此肯定,能否回国配合我们做个正式笔录?这份记录会存入案卷。
对方沉默片刻,声音带着犹豫:让我考虑几天吧...
挂断电话后,刘婷婷挠头:
虽然找到了人,但对案子好像没太大帮助啊?如果她不愿意过来的话。
田平安合上笔记本,目光深邃:
恰恰相反...她越是为顾飞雨辩护,越说明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既然来都来了,田平安决定顺便查下明良辉的通话记录。
田平安从公文包里取出介绍信和明良辉的名片,郑重地递给营业厅主任。
那张名片纸张挺括,烫金的字体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上面清晰地印着明良辉的公司电话和手机号码。
刘婷婷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名片还是田平安在明良辉办公室顺手牵羊拿的,当时她还阻止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主任接过名片时,明显愣了一下。
他显然认出了这位已故大老板的名片,瘦削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
他仔细查看了介绍信,随即挤出一个干瘪的笑容,满脸皱纹堆叠得像颗风干的核桃:
公安办案,我们一定配合。
他随即扯着嗓子朝里间喊:
小于!赶紧给警察同志调通话记录!
声音洪亮得整个大厅都能听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协助警方办案。
业务员很快从系统中调取了记录。
田平安注意到,主任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那张名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名片的边缘。
话单很快就打印出来了。
三天的通话记录不算多,总共52条,密密麻麻地印在一张两侧带孔的连续打印纸上。
田平安仔细看了看,发现通话对象集中在几个固定号码之间。
打印话单要收十块。业务员小于面无表情地说。
田平安撇撇嘴——这年头就这样,掌握资源的单位变着法子收费。
整个社会都向看,巧立名目乱收费的现象遍地都是。
老百姓早就习惯了这种潜规则。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