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岛。
上杉十三带着一众人马,来到了明军阵营,找到了宁王,向其递交了细川大内等一众倭寇头目的尸首。
而谈论的地点,则是宁王特意挑选的‘石见’。
宁王站在日本的银矿所在地,放眼望去,眼神炙热。
他广袖一拂,俯身捻起一捧灰褐色的矿土。
指腹摩挲间,几粒泛着冷光的银星便嵌在了指缝里,在阳光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那是未经提炼的银矿石特有的光泽,混在青黑色的岩石断层里,像夜空中散落的碎钻。
顺着矿脉延伸的方向望去,裸露的山体被凿出了数道深浅不一的矿坑,坑壁上隐约能看见银白色的矿线蜿蜒交错,如同大地脉络里流淌的银河。
偶有山风掠过,卷起矿粉弥漫在空气中,竟带着一丝金属特有的凛冽气息。
不远处,几处被倭寇临时开挖的浅坑还留着工具凿刻的痕迹,坑底积着的矿渣中,成片的银灰色矿石堆叠着,仿佛随手一拾,便能攥住满掌的财富。
宁王眯起眼,视线从矿坑一直扫到远处连绵的山峦,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哪里是普通的矿脉?
分明是大地深处藏着的聚宝盆,每一寸山石都像是用白银浇筑而成,连空气里都飘着让人心跳加速的富庶气息。
很难想象,这片藏在倭岛腹地的山峦,便是四哥口中那蕴藏着百万吨白银的宝地之一!
历经几个月的时间,大明的军队,终于夺回来了。
若是能够将这一批地界的百万吨银矿全部挖回大明,那么自己铁帽子王的称谓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虽然无法获得最开始四哥向自己保证的半臂江山,但是有了一个可是传承世袭的铁帽子王,也算不错。
至于自己这边只有三万名大明士卒,该如何在这种条件艰险的地方去挖掘银矿……
那还用想,当然是让本土的倭寇挖啊!
特么的,一个一个蛮夷,全部都是当时徐福那家伙的后人,如今全部给始皇帝赎罪!
而最好的赎罪方式,就是用命填出来的百万吨银矿!
念及此处,宁王朱权不再迟疑,目光陡然转向立在阶下的上杉十三,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本王令你,即刻率领部众,征集倭岛全境的蛮夷,尽数送往银矿服徭役,不得有误。”
上杉十三闻言,瞳孔骤然放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怒意。
他向前半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宁王殿下!我已按您的要求,交出了那些破坏大明与倭岛关系的人,为何您仍不肯带着麾下士卒撤离我国领土?”
他猛地攥紧腰间佩刀的刀柄,眼神中燃起反抗的火光,
“若是您执意如此,我等即便拼尽全族之力,也要为扞卫家园向您反击!”
“反击?”宁王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抬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寒光凛冽的剑刃直指上杉十三,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慑人的气势。
几乎就在宝剑出鞘的瞬间,宁王身后列阵的数万明军将士齐声高呼,声浪如惊雷般席卷四方:
“明君威武!明君威武!”
喊声响彻云霄,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肃杀之气,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
上杉十三与身旁的随从们被这股气势震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军纪严明、气势如虹的军队,那股碾压性的威慑力,让人心头发颤。
待呼声稍歇,宁王缓缓将宝剑归鞘,动作行云流水。
而随着剑鞘合上的轻响,身后数万将士的呐喊竟戛然而止,整个营地瞬间恢复寂静,仿佛刚才的惊天动地只是错觉。
这种令行禁止、浑然一体的军纪,再次给上杉十三一行人带来巨大的震撼,让他们心中的反抗念头又弱了几分。
宁王居高临下地看着神色复杂的上杉十三,语气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无需多言,大明只需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届时自然会撤军。”
“但前提是,你必须乖乖配合,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召集五十万倭岛蛮夷前往银矿挖矿。”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只是后果……你承受得起吗?”
话音落下,朱权不再看上杉十三的反应,转身便走。
步伐沉稳,毫不拖泥带水。
留下上杉十三一个人僵在原地,任凭寒风卷动衣袍,心中乱如麻。
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上杉十三的心头。
他身旁的一名年轻护卫按捺不住,上前低声劝道:
“大人!与其召集五十万农夫去挖矿受辱,不如将他们武装起来,与这个狂妄的宁王拼了!我等即便战死,也比任人宰割要强!”
上杉十三紧抿着唇,心中天人交战,一时难以决断。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身着斥候服饰的士兵快马奔来,翻身下马后踉跄着冲到他面前,双手递上一份染着尘土的情报,声音急促:
“大人!紧急军情!”
上杉十三连忙接过情报,急忙展开。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猛然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手中的情报纸也簌簌发抖。
情报上清晰写着:又有一股三万规模的明军,已于三日前在倭岛南部登陆,此刻正朝着内陆进军。
他并不知道,这支援军是宁王为来年开春制定的计划。届时将从倭岛出发,跳岛登陆至鞑靼后方,执行斩首行动。
但他比谁都清楚,先前宁王麾下的三万大军,就已险些将他的势力彻底击溃,如今再添三万精锐,他们更是毫无胜算。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了许久,上杉十三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光芒已然熄灭。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绝望,缓缓说道:
“按宁王殿下说的……做吧。”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被抽走。
他的肩膀陡然垮了下来,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只剩下无尽的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