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召集这么多大佬来开的小朝会,在列的最起码都是两制以上的官员,这种重要场合自然是不可能只为了王冈这点事!
对此王冈也是心知肚明的,眼见自己把顺州之事说完,王冈正准备混在一帮大佬之中学习学习中央的精神,反正不是缺了一个张璪嘛,自己代为顶替一下,给官家充充场面,也是一份忠心!
而就在自己这些大宋肱骨准备议事之时,却又有人要求觐见,关键是赵顼还宣了!
这就有点过分了!
这昏君也不拿我们这些重臣当回事啊!
也就是我现在不在御史台了,否则高低得讽刺……呸,讽谏两句!
想到这,又看看一旁的蔡确,这货现在还挂着一个御史中丞的官职,也是四入头级别的大佬了,却连皇帝都不敢批评,任由这昏君羞辱我们!
呸,废物!
再环视一周,发现不仅是蔡确没有表态,便是连王珪和章惇都是一脸淡然,似乎习以为常!
王冈心中不由大悲,这满朝的相公们莫不是都是纸糊的不成!
长此以往,奈我大宋天下何!
罢了,也只得待我成为宰相时再扫除积弊了!
届时,我必须把你们都打成奸臣!
正在王冈为国朝忧心之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走进了殿中,这人面色平和,正气凛然,入殿之时,步履从容,一看就让王冈感到不爽。
他不着痕迹的碰了碰身旁的蔡确,低声问道:“这谁啊?”
蔡确惊讶道:“你不认识他?”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王冈斜睨一眼,淡淡道:“他也是状元?”
蔡确这次没有发怒,而是神色古怪道:“对啊!”
“呃……”这般回答,反而把王冈弄不会了,不过他久经风浪,心理素质极强,旋即便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那官的官服,三品紫袍,不过其他配饰却与品级不符,显然这官服是官家赐的,真实品级不算太高,最多跟自己差不多,顿时也就放下心来,他王冈是什么人?
出了名的同阶无敌!
状元又如何?
没听市井上都是怎么说的嘛!
三年一状元,千年王玉昆!
呵!
“哪年的啊?”王冈摆出一副地主老财的腔调。
蔡确不以为意,低声道:“嘉佑二年!”
“嘉……嘉佑……章子平啊!”王冈有些错愕,那一届号称千年龙虎榜!
“哦,玉昆原来知道啊!”蔡确压着笑意点点头,淡淡道:“还行吧?王状元点评一下!”
“这不好吧!”王冈哪能受他这个激,故作为难道:“仁宗朝的状元,也没同场竞技过啊!唉,生不逢时啊!”
蔡确不自觉的撇撇嘴,尼玛,满朝文武,我谁都不服,就服你那张破嘴!
二人说话间,章衡已然上前行礼:“臣判吏部流内铨章衡拜见官家,今日觐见乃为三班院擅用员阙之事,欲与相公于官家御前分说明白!”
王冈一听,立马就兴奋了,这是要御前硬刚宰相啊!再一看王珪,果见他面有怒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冈激动的连撞蔡确几下。
蔡确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好容易稳住身形,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低喝道:“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快说,快说!”
“咳!”
一声轻咳传来,王冈抬头看去,就见章惇正向他们这边看来,眼神示意他们安分些。
王冈立刻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蔡确看了眼正在御前大谈法令、规矩的章衡,低声道:“章衡判吏部流内铨,今年出现员缺时,便拟定了人选,却不想这缺额被三班院直接给用了,两边因此便闹了起来,互相指责,而王相公却是支持三班院的言辞!这章子平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闹到御前来了!”
什么叫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你是不是有所暗指啊!
王冈瞥了一眼蔡确,对他的措辞很是不满!
又抬头看了眼,正用朝廷法令把王珪驳斥的哑口无言的章衡,这分明就是彰显正义之举啊!
果然奸臣就是看不惯我们这些忠臣!
不过这章衡恐怕是惨了!估计又要被外放了!
宰相毕竟还是宰相,这点面子皇帝还是要给的!
只是你赵顼要真是给王珪面子,又怎么会在这种场合把章衡给放进来!
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忠臣都是出了名的不惧权势,刚正不阿嘛!
王冈又看了看章惇,见他一脸淡然,显然对于这位族侄也不是太过关心!
这般看来,章衡似乎比自己还要不会做官,当年在三司任盐铁判官时就闹过一出,把人家的底裤都给扒干净了,弄得被外放。
好容易回来,赵顼见他有才学,还准备重用的,现在又与王珪和三班院杠上了!
别说王珪是宰相,就是三班院的主官,你章衡也惹不起啊!
那是直接对皇帝负责,两制以上大佬才能担任的要职!
真是不会审时度势,竟然敢招惹这些高官!
不像自己……呃……好像自己也干过!
那这就对了!
忠臣嘛!我们做事是这样的!
过了片刻,御前争执平息了下来,王珪拿着章衡递交过去的朝廷法令,以及铨选官员的条例,捏着鼻子认了错,承认是三班院任人不当!
赵顼见事态平息,随后的处理也很果断,直接拨乱反正,按判吏部流内铨的拟定来用人,又对管勾三班院的主官做了罚铜的处理。
不痛不痒处理了这一场风波,尽显端水大师的风范!
章衡得到满意的答复,便躬身告退。
赵顼瞥了一眼面色不好看的王珪,心中很是满意,宰相位高权重就是要多敲打敲打才行,不然都想嘉佑老臣那般行事,置我这皇帝于何地!
想到这里,他志得意满的扫了一眼殿中的重臣,忽而一愣,又回头重新看了一眼,一众大员中似乎混进来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目光落在王冈身上,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心中诧异,你怎么还没有走!
“那个王冈啊!顺州的事朕已经知晓了,你先行退去吧!我与众位宰执商量之后,再行决断!”
“臣遵旨!”王冈躬身行礼。
这昏君竟然赶我!
就你跟这一帮奸佞商量事,没我这忠臣在场,你把握的住吗!
如此亲小人,远贤臣,大宋要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