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方朔排队,宋晓梅在路边打电话回酒庄,让人提前准备酒水与小食。
黎方朔穿着卡其色的雅格狮丹战壕风衣,手里捧着LV黑花保温杯,温和娴静地跟着队伍往前移。
他浅笑地买蝴蝶酥的模样,颇有几分甜弟感。
宋晓梅打完电话,小声问梁书韵,“你觉得黎方朔如何?”
梁书韵不动声色,“还不能妄加定论,日久才能人心。”
黎方朔买完东西,手里提着纸袋子,将两袋递给递给梁书韵和宋晓梅,“女孩子都喜欢带点甜的东西。”
“家妹喜欢,我以为梁总和宋总也喜欢,就擅自做主,给二位也买了两袋。希望二位不怪我唐突。”
梁书韵接过袋子,弯起眉眼笑道:“怎么会怪?那我们就不和黎总客气。”
黎方朔温和浅笑,“二位不和我客气是我的荣幸。”
他们从国际饭店旁边拐个弯,就到黄河路与南京路的交叉口。
南京东路实行交通管制,车子无法进入步行街。梁书韵和宋晓梅一般从家里开车到附近的新世界城,再步行至酒庄。她们通勤的车,停放在新世界城停车场。
他们三人沿南京路,往东北方向走约莫一公里,就到酒庄所在的洋房小楼。
楼下是南京东路步行街,人来人往,可谓繁华。
宋晓梅伸出手,对黎方朔做请的姿势,“黎总这边来。”
黎方朔勾唇一笑,点一点头,“辛苦宋总引路。”
她们绕过卖高奢服装的一层二层,再经过她们员工日常办公的三层四层,直奔洋房小楼的第五层。
洋房小楼总共七层,其中五六七层划归酒庄公司所用。
五楼已经清场,暂不接待其他客人。
宋晓梅引着黎方朔从电梯出来,往左拐,参观她们的酒庄历史展厅,再参观葡萄酒酿酒工艺展厅,以及酒品类展厅。
最后,他们到了部分窖藏葡萄酒的品鉴厅。
品鉴厅类似于一个小型酒吧,有吧台,吧台后方的酒窖形状如万花筒,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收藏级别的葡萄酒,一瓶瓶有序地码放在酒窖中,从底部堆积到最高处。
在圆形万花筒的背部,更有深不见底的红酒收藏区。
而在吧台的前方,是圆茶几与沙发。
梁书韵和黎方朔坐在沙发茶几处,宋晓梅撤离下属员工,亲自为他们选酒。
喝酒自然要说喝酒的事。黎方朔眼里闪着亮光,“梁总宋总,你们这里竟然有如此多品种。”
“连1869年的古堡红酒都有。”
“我之前去新国67 pall mall,那里有5000多个品牌的葡萄酒,算得上应有尽有。”
“但没有遇到1869年的。”
“没想到能在梁总宋总这里见到。”
“老年份的红酒好喝,单宁柔和了,新鲜的果香又转化为别的陈年风味,比较难得。”
梁书韵笑道:“黎总是爱喝酒的,有您自己的一番心得。”
宋晓梅莞尔一笑,“不过我们这次可不是用1869年的古堡红酒招待您。”
她拉开角落隐蔽的抽屉,从里面小心拿出一瓶覆盖保鲜膜,瓶身上的标签已然老化严重的红酒,“我们这里还有一瓶1855年的侯伯王酒庄酒。”
“您是贵客,又远道而来,自然要用更好的招待您。”
黎方朔眉眼弯着,笑意直达眼底,“那我还赶着更好的了?”
“我真是好运气,得二位美女老板青睐。”
宋晓梅将老红酒放在一边,先开了一旁的香槟和白葡萄酒,“黎总您先小尝一口这香槟。”
“不知你是否会喜欢,但它的气泡多,口感轻盈,适合您打开味蕾。”
酒杯晶莹剔透,宋晓梅往两个酒杯倒了两杯香槟,用托盘端到茶几边,将酒杯分别放到梁书韵和黎方朔面前,“这是79年的沙龙,二位试试。”
梁书韵不喜欢只有酸一种口感的东西。每次喝酒前,她都要吃点小食。
她吃一口烟熏蚕豆卷,才拿起香槟。
黎方朔不喜欢吃小食,他更喜欢直接酒水入口。
他伸出酒杯,梁书韵也伸出酒杯,两人碰杯后各抿一口酒。
黎方朔尝后笑道,“有柑橘、柠檬这些的香气,又带有面包碎、奶油糕点等发酵后的风味,口里气泡乱窜,果然是一种令人心情跳动愉悦的酒。”
宋晓梅之前要利用酒,和政要名流拉近关系,她为此苦心钻研过酒。
因为沉迷钻研,她也因此喜欢上了酒。
她喜欢酒,尤其喜欢跟人谈酒。
但这些年,她用酒作为手段,只一心想着如何钻营关系,已经快忘却最纯粹的喝酒快乐。
如今有人只和她谈酒,而不牵扯其他事情,她感到愉悦。
她笑道:“黎总为什么不用点佐餐小食?”
“吃点佐餐小食,可以令口感更丰富,味蕾里有更多姿多彩的滋味。”
黎方朔摇头一笑,“有人喜欢丰富的口感,但我更倾向于纯粹的酒口感。”
“只有一种酒在口腔里,我才能更专心地了解它的味道。”
黎方朔略微苦恼,“我的精力不像其他人般强大,可以瞬间分出无数精力照顾其他事情,或者尝其他口味。”
“我只能专心做一件事,或者专心尝一种口感。只有专尝一种东西,我才能品出一二。”
梁书韵浅浅一笑,“将感官集中到一种口味,能尝得更透彻,黎总这样很好。”
“说不定喝了十几年酒的侍酒师,还不及您尝得精准,还知道酒背后的来路。”
黎方朔不好意思地笑:“梁总过奖。”
宋晓梅又开了白葡萄酒。
相比于香槟,白葡萄酒是静态的,它没有气泡。
宋晓梅估计黎方朔会不太喜欢白葡萄酒。因为直觉告诉她,黎方朔这人虽然看着浅显,有什么说什么,模样更是一副甜弟模样,但他的内心绝不浅显。
不浅显的人,内心的酸涩苦涩,只有同样酸涩重口的红葡萄酒才能压得住。
白葡萄酒口感太轻,适合简单的人来喝,不适合深沉的人喝。
它又不像香槟那样,给人以跳动欢乐感,令人暂时脱离酸涩。它也是酸涩的,但它的酸涩不及红葡萄酒。
果然,黎方朔品一口白干,几乎没有表情。不说好喝,也不说不好喝。
没有意见,就是一般般,不喜欢。
宋晓梅用老酒开瓶器,开了1855年的侯伯王。开酒期间,黎方朔饶有兴致地观察她开酒的过程。
甚至可以称得上他盯着她开酒。
之前开香槟和开白葡萄酒,他可没有如此性质。
他的喜爱和不喜爱,表现得明显。
醇香浓郁的红酒上来,黎方朔首先尝了一口。
他微微皱眉,浅尝辄止。
随后他一饮而尽,意犹未尽。
黎方朔压下口中的涩,皱眉后浅笑,“酒虽老,但的确好喝的。”
他察觉到不妥,失声笑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望书韵和晓梅不要见怪。”
宋晓梅不动声色,对梁书韵一笑,“瞧黎总酒没喝多少,酒气却已经上头。”
黎方朔脸颊微红,是酒精的作用,他浅笑地说:“二位叫我方朔就行。”
“我的确不胜酒力。”
“虽然我爱喝,想喝,可通常是一杯酒下去,就会上头。”
“我知道二位对我还是有防备的。”
“但没有关系。”
“我们以后可以寻求其他合作,以合作的关系存在。我相信,我们坦诚一些交往,我们之间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还希望二位,给我,以及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