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沪市。
深市兆业公司黎家的黎方朔,带着团队,在苏州河附近的黄河路苔圣园顶楼包厢,等待梁书韵到来。
梁书韵从澳国回来,已经大半个月。
黎方朔原想着梁书韵一从澳国回来,他就约她见面。
然而他听说,出访澳国的商务代表团还在旅游中途,梁书韵和赵卫卿突然回国了。
甚至在商务代表团刚落地墨尔市的第二天,他们就以国内工作突然紧张为由,率先辞行商务代表团,首先回国。
关于这个消息,他是通过外贸部和他相熟的助理李优知道的。
他想通过梁书韵的背景拿到一定的资源,这段时间他一直密切关注她的行程。
商务代表团他无法加入,无法同他们一同前行。恰巧李优家和黎家是世交,他又通过黎李两家日常聊天酷爱炫耀的家长们,得知李优会陪同去澳国,他就拜托李优替他关注梁书韵的动向。
他想知道梁书韵的动向别无他意。他只想趁梁书韵一回到广市,就和她谈酒业合作的事。
他以为梁书韵从澳国回来,她所坐的国泰航空在香江中转,她会回临近的广市。
谁知道她直接飞回沪市。
前段时间他刚好又被华侨城商业用地的项目绊着,无法分身。
他这几天才有时间来沪市约梁书韵。
想要掌握一个人的意向,须尽量多掌握其动向。
梁书韵和赵卫卿突然回国,甚至他们已经到达旅游地墨尔市了却突然回国,以工作繁忙为理由,黎方朔不信。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们临时改变行程急忙回来?
他向李优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优一向活泼好动,喜好八卦。
按照她以往的习性,她连隔壁家的狗如何刨隔壁家猫的窝,接着强狗如何被弱猫追打,强狗如何伏低做小,都能说得圈子里人尽皆知。
这次他向李优询问原因,一向八卦酷爱传播消息的她,却缄口不言,只用梁总和赵总可能忙吧的理由搪塞他。
他无奈摇头一笑。
看来工作以后,李优这小姑娘也开始心性沉了。
以前脑子缺根弦的她,如今知道某些事情不宜传播,对此哪怕吞吞吐吐她也不会说出。
黎曼栀和李优玩得来,两人日常联系紧密。
为了弄清楚梁书韵和赵卫卿为什么突然回国,他叫黎曼栀去套李优的话。
黎曼栀嘟囔着反驳,不情不愿。
但迫于自家兄长黎方朔的压力,她给李优打去越洋电话,以聊旅游家常八卦为由,侧面打听商务团在旅途期间发生的奇葩逸事。
李优知道黎曼栀是来打探消息的。
她不傻。
然而涉及别人的隐私,尤其是涉及陈泽聿的隐私,她着实不敢乱传。
可黎家和李家是利益相关体。黎家好,她们李家也能跟着好。她不知道黎方朔一直关注梁书韵的动向意欲何为。但如果关注梁书韵的动向能助他办成事,那么她把信息告诉黎方朔,就是对黎家有利,也就是对她李家有利。
李优只能含糊地回答黎曼栀:“没有什么奇闻轶事啦。”
“只是比较无聊,梁总和赵总离开的同时,沪市码头的陈泽聿陈总也被他的朋友接走。”
“你知道的,我最颜控。”
“这个团,一下子少了如天神般养眼的三个人,我接下来旅游,仿佛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没有天人之姿养我的眼,我无法心花怒放了。”
黎曼栀一方面无语吐槽好友的无脑颜控,一方面挂了电话把这消息转述给黎方朔。
她知道李优在清楚她是来打探消息的情况下,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这个。
想必,沪市码头的陈总就是梁书韵和赵卫卿提前离开澳国的原因。
但李优不方便直说,于是顺嘴提一口,让黎方朔自己去查。
黎方朔听完黎曼栀的转述,正在看报纸的他,眉毛狐疑地一挑,“沪市码头的陈总被他朋友接走的?”
“他怎么了?他在澳国生病,不能自己走?”
据他所知,陈泽聿这几年虽然私底下身体欠佳,可在人前他仍尽量维持健康强壮的形象。
原因无它,期待他倒台的人不少。
那些饿狼知道他身体不好,必定会不择手段给他雪上加霜,拉他下台,他们好上去取而代之。
现在这时代就是这样。出身好的世家,也并不是百分百平稳度日的。同时,人即便出身不好,也能通过下海,获得第一笔资金,快速往上爬。如果你有胆识,有魄力,奋力往前冲,你还能迅速成为新贵,和老世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或者,把老钱们拉下来,对他们取而代之。
老钱家族把持着商政权三方面的资源,对有威胁的新贵们实行窒息性的打压。
然而这时代太躁动了。社会发展赋予的活力,让无数凭空冒出的新贵带着无尽希望,冲破这些包围打压,闯出一片天,在社会上占得一席之地。
新起的梁书韵和赵卫卿,就是典型的例子。
他们是正面例子,走的是白道。
而有些新贵爬上去的路子,不是黑道就是灰道。他们和老钱家族争资源的手法,不一定见得了光。
当然,他并不认为所有老钱家族打压新贵的手法,就见得了光。
老钱家族和新贵的合作、斗争、互相取代,在今时今日尤为常见。
两方存在利益争夺,有仇有怨十分寻常。就比如出身老钱家族的陈泽聿,被不少后起之秀盼着出事,他们才好对他取而代之。
如今陈泽聿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地被带走,想必他到了非被带走不可的地步。
黎方朔询问陈泽聿是否病了,黎曼栀一脸茫然,“不知道,李优没说。”
黎方朔没有勉强她,一向任性无忧的小妹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不错。
李优不愿意多说,恐怕她也只能说到这程度。毕竟,她再多说,估计会影响仕途。
他们还需要她在这位置上继续往上爬。他们不好给她太大压力。
他抖落一下报纸,回答黎曼栀:“行了,我知道了。后面的我自己去查。”
陈泽聿到了非被带走不可的地步,有两个可能。
一个可能,他自己动不了,需要别人帮忙。
另一个可能,他不想离开不想动,被朋友押着回去。
对于只要他不想,谁也勉强不了他的陈泽聿而言,显然一个可能更大概率。
谁敢押着他走?
所以,在澳国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泽聿、梁书韵和赵卫卿三人之间的关系,黎方朔听说过一些。
无非是三角恋,三个人牵扯羁绊好些年。
黎方朔没有窥探别人情感细节的癖好,这些年他听桃色新闻只听结果,具体细节他不会去听。
即便到现在,他更想知道的也只是一个结果——如果陈泽聿、梁书韵和赵卫卿三人闹掰,闹到陈泽聿无法遮掩身体状况而不得不被朋友接走的程度,那么根基底蕴雄厚的陈家,是否会和新贵梁书韵交恶?
如果他们三人闹掰,梁书韵之后是否还会有好运?
他还值不值得和梁书韵合作?他是否应该和梁书韵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