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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手段,不止于金融。

在经济适用房计划引爆全城舆论的第二天,祁同伟的第二道市长令,斩向了林城数十年来的沉疴。

那些盘踞在林城附近山区,如同附骨之蛆般吸附在林城血脉之上的私挖滥采小煤矿。

每一座矿的背后,都浸透着矿工的血泪,也隐藏着惠龙集团那段最原始、最野蛮的资本积累史。

“惠龙矿业集团旗下,所有存在安全隐患的矿场,全部永久关停!”

“一个不留!”

“立即成立专家组进行生态修复评估,把被挖空的青山,还给林城人民!”

市长令由办公室直接下达,不经任何部门。

执行者,是刚刚履新副市长兼任公安局局长,吴南平。

这是一场对过去三十年掠夺式发展的彻底清算。

当最后一座小煤矿的洞口被冰冷的水泥彻底封死,当电视台的镜头将这一幕传遍千家万户,林城附近山区的百姓,自发地放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

他们苦矿难久矣!

而且祁同伟承诺这一次保障房的项目,优先录用矿场的失业工人,这对于为了养家糊口把头拴在裤腰带上的矿工简直就是超级利好。

祁同伟的名字,再一次成了这座城市唯一的信仰。

林城的沸腾,持续了一整夜。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市府办公室时,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狂欢的气息。

祁同伟一夜未眠,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健旺。

他亲手煮了一壶茶,茶香袅袅,驱散了办公室的清冷。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铃声急促,且只有一道。

这是省委大院的专线。

祁同伟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放下,眼神平静地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祁同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一道沉稳而中气十足的男声。

“同伟同志,林城昨晚很热闹啊。”

声音的主人,是汉东省一把手,钟书记。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像是在闲话家常。

但祁同伟知道,这通电话的分量。

“让钟书记见笑了。”祁同伟的声音同样平静,“一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宣泄?”电话那头的钟书记轻笑一声,“我听到的可不只是宣泄,还有呼声啊。”

“老百姓把你的名字,快要喊成一种信仰了。”

这句话,意味深长。

可以是褒奖,也可以是敲打。

祁同伟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主动汇报道:“书记,关于林城北部和南部山区小煤矿的关停整治工作,已经初步完成了。”

“嗯,我知道。”

钟书记的语气变得正式了一些。

“上面每年都在下发关停指标,说了几年,进展缓慢,阻力重重。到了你手里,一夜之间就解决了。”

“还解决得这么……漂亮。”

“你也算是在我上调之前,给汉东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来了。

这才是这通电话的核心。

祁同伟握着话筒,字句清晰。

“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把惠龙集团欠林城百姓的,还给他们而已。”

“关停矿场,是市府的命令。”

“修复生态,钱,从惠龙集团的罚没资产里出。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我只是一个执行者,真正做出选择的,是林城的人民。”

祁同伟好像是没有听出钟书记的弦外之意,两人在对话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良久,钟书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许。

“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同伟同志,你这一招很高明。”

“你没有让政府去唱黑脸,没有激化矛盾,而是把惠龙矿业集团这个盖子彻底揭开,推到所有人的面前,让它去承受民众的怒火。”

“你把一个棘手的关停任务,变成了一件顺应民心的大好事。这不叫巧劲,这叫政治智慧。”

这句评价,重如泰山。

它意味着,祁同伟在林城大刀阔斧的一切行动,得到了省里最高层级的认可和背书。

“谢谢书记肯定。”祁同伟的回答依旧简短有力,“这只是第一步。”

“哦?”钟书记的兴趣显然被提了起来,“你的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祁同伟走到窗边,再次俯瞰着这座刚刚苏醒的城市。

阳光下,车流如织,充满了崭新的活力。

他的目光,却越过繁华的市中心,投向了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书记,惠龙矿业集团这棵大树,根已经烂了。”

“关停几个矿场,只是砍掉了几根无关痛痒的枝叶。”

“下一步,我要做的……”

祁同伟的声音压低,却透出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

“是掘其根,断其源!”

电话那头,钟书记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他知道祁同伟说的是杜伯仲的惠龙集团,惠龙矿业的母公司。

数秒后,他只说了三个字。

“我等你。”

电话挂断。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只有茶水的雾气仍在升腾。

祁同伟的嘴角,终于勾起一道锋利的弧度。

有了钟书记这句“我等你”,他在汉东省,便再无掣肘!

那把以人民名义开刃的刀,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斩向那盘根错节的黑暗核心。

林城的天,该彻底变一变了。

然而,就在全城欢腾,以为黑暗已尽、光明将至的时刻,一股来自省城京州的暗流,正无声地侵入林城。

……

林城市看守所。

一辆挂着京州牌照的黑色奥迪A6,熄了火,如同一只蛰伏的野兽,静静停在阴影里。

半小时后,看守所的侧门悄然开启。

杜伯礼走了出来。

他瘦到脱相,一身昂贵的西装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像是挂在衣架上。

陪同他的是两名神情冷漠的黑衣男子,步伐沉稳,气息内敛。

杜伯礼停下脚步,回头,死死盯了一眼那灰色的高墙与冰冷的电网。

他的眼眶深陷,瞳孔里没有怨毒,只有一片死寂的黑。

仿佛所有的恨意都已烧尽,只剩下灰烬。

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