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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吊灯在刘简之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暗影。

刘简之刚在吱呀作响的木质转椅上落座,小泽晴子便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佐藤君,这几份稿件,是美联社刚刚发布的有关德国闪击波兰的系列报道。”小泽晴子的声音清脆而职业化,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似乎在等待刘简之的反应。

刘简之随意地瞥了一眼稿件,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不耐烦。最近波兰局势的新闻铺天盖地,可在他心里,这些都比不上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任务重要。

“直接送总编室去。”

他的语气冷淡而敷衍,说罢便开始整理桌上杂乱的文件,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在南京时的旧照,照片边缘已经卷起,可上面熟悉的面孔依然能勾起他内心深处的伤痛。

“是。”

小泽晴子微微鞠躬,背影逐渐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只留下淡淡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

美由纪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前,手中的红笔停在稿件上,迟迟没有落下。她看着刘简之的一举一动,眼神中充满疑惑。

昨天一整天,刘简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这在平时是绝不可能的。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可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刘简之已经抓起外套,说了句“我出去一下”,便匆匆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简之快步走出电台大门,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他迅速钻进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发动机轰鸣声响起,车子如离弦之箭般驶离。

一路上,他紧握着方向盘,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后视镜,生怕被人跟踪。

车子驶入东京dG大学校门后,他将车停在一片树荫下,树影在车身上摇曳,仿佛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刘简之没有直接前往姜夔家,而是选择走侧门穿小巷。

狭窄的巷子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爬满了青苔,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积着昨夜的雨水。

他贴着墙壁行走,脚步放得很轻,时不时回头张望。

晾衣绳上的旧衣物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诡异。

果然,姜夔腋下夹着讲义,从小巷迎面走了过来。看到刘简之的瞬间,姜夔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眼神中满是疑惑,不知道该不该跟刘简之打招呼。

他的眼镜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身上的西装虽然笔挺,却难掩他眼底的疲惫。

“竹井教授!”刘简之压低声音,急切地叫住了姜夔。

“稻森实验室的照片拍上了吗?”刘简之凑近姜夔,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稻森实验室里藏着日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照片可能成为揭露日军罪行的关键证据,想到这里,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拍上了。”姜夔点点头,声音有些发颤,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仿佛在确认相机还在。

“快给我。”

刘简之伸出手,掌心微微出汗,眼神紧紧盯着姜夔。

“我没带在身上。”

姜夔有些慌乱地说,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马上去取。”

刘简之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浑身肌肉紧绷,他担心是敌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姜夔连忙转身朝家走去,脚步匆忙,讲义差点从腋下滑落。

看着姜夔离去的背影,刘简之心中暗想:果然如此。他焦急地在原地踱步,双手紧握又松开,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后果,如果微型相机落在了千惠子身上,不仅他们的计划会失败,姜夔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幸好,姜夔很快就把相机取了出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疲惫和紧张,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胸口剧烈起伏。

“千惠子不知道吧?”

刘简之接过相机,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眼神紧紧盯着姜夔,仿佛要将他看穿。

“我把相机藏在柜子顶上,她没看见。”姜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语气中带着一丝侥幸,可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不安。

“高桥圭夫肯定会对你一番调查……”

刘简之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担忧。

“我知道该怎么做。”姜夔坚定地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对了,千惠子又提出,想见周沪森和宋督导。”

“我转告他们。”刘简之点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姜夔加快脚步从侧门走进校园,刘简之放慢脚步跟在后面,尽量保持着安全距离。走到车边,他迅速爬上车,刚要驾车离开,突然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姜夔身后。

那两个人穿着普通的西装,戴着墨镜,刻意压低帽子,但他们不自然的步伐和时不时扫视四周的眼神,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是便衣。

高桥圭夫果然又盯上了姜夔。

刘简之心中暗骂一声,发动车子,缓缓驶出校园。

潮湿的雨痕还在车窗上蜿蜒,刘简之已经推开新闻部的玻璃门。

钢笔尖刚触到稿纸,美由纪踩着木质地板的脚步声就逼近身后。“佐藤君,你在忙些什么,鬼鬼祟祟的。”她的声音带着三分好奇七分警惕,红指甲无意识地叩着办公桌边缘,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仿佛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刘简之头也不抬,“采访回来,总要写一两篇稿子。”

他能感觉到美由纪灼热的目光,像扫描仪般将他浑身打量,后背顿时泛起细密的冷汗,生怕露出一丝破绽。

“你采访去了?”

美由纪绕到桌前,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她瞥见刘简之衬衫袖口沾着的青苔碎屑——那是在小巷里蹭到的。

“那你以为我做什么去了?”

刘简之终于抬头,目光撞上她探究的眼神。

“我以为你生病了呢。”

美由纪似笑非笑,指尖划过他领口歪斜的纽扣。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刘简之浑身紧绷,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很容易引起怀疑。

“我是生病了。”刘简之扯出一抹苦笑,扯动嘴角时牵动了昨夜翻墙留下的擦伤,隐隐作痛。“但是,收听人数持续减少,我得想办法。”

“你采访到了什么重要消息?”美由纪突然凑近,发梢扫过他的手背,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刘简之心中一颤,他强装镇定,继续编造着谎言。

“神谷町一家居酒屋的老板娘出轨,跟店里的大厨私奔了。”刘简之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真是无聊。”美由纪撇了撇嘴,转身时裙摆扫过文件柜,柜门缝隙里露出半截照片——正是刘简之今早匆忙塞进的南京旧照。这个细节让刘简之心中一紧,暗自庆幸美由纪没有发现。

“朝仓君上个月也报道了一条类似消息,报纸卖得不错。宪兵司令部不让报道别的,就只好报道这些消息了。”刘简之埋头写稿,笔尖将“私奔”二字戳得几乎透纸。他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新闻只是幌子,真正的新闻永远藏在暗处,不能被敌人发现。

这时,门“吱呀”推开,带着油墨味的风卷着报纸扑进来。田山木原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报纸,眼镜滑到鼻尖,“今天的日日新呢?”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与不安,仿佛这份报纸能揭开什么秘密。

“今天的日日新要推迟到。”

收发员挠着头,帆布邮包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浆。这个细节引起了刘简之的注意,他暗自揣测,这份推迟的报纸背后,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为什么?”田山木原追问。

“不知道。”收发员耸耸肩,转身时口袋里掉出半截烧焦的火柴棍。

美由纪突然凑近,香水味混着紧张的气息:“佐藤君,会不会是日日新又搞到了独家消息?”

她的眼神中充满好奇,却也带着一丝警惕,似乎在观察刘简之的反应。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刘简之把玩着火柴棍,“昨晚上有什么消息没有?”他看似随意地问道,实则竖起了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信息。

“你终于开口问我了。”

美由纪调出电报纸,油墨未干的字迹上“诺门罕”三个字刺得刘简之心头一跳。

“日军在诺门罕地区作战不利,关东军增派四个飞行团投入诺门罕战役。”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窗外突然炸响的惊雷吞没了后半句。

刘简之嘴角微扬,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但他很快收敛表情,“辛苦了,让田山把态势图更新一下。”

“诺门罕的兵力部署也要更新吗?”

田山木原抱怨着起身,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某种不祥的节奏。

“怎么就不用更新了?”

小泽晴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她看向刘简之的眼神。“皇军在满蒙边境的兵力投入,当然会影响到日中战争,你不明白?”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却也让人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意图。

美由纪笑着打圆场,刘简之却盯着态势图上诺门罕的标记。那里新添的红旗像朵血色的花,让他想起姜夔此刻或许正身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