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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一生爱你只一次 > 第181章 接住我的两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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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漫过梁爽的鼻尖时,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敲击。

水灌进鼻腔的刺痛感让她本能地想要挣扎,但多年训练的身体记忆让她瞬间绷紧肌肉。

她早已不是那个不会游泳的少女了。

十八岁那年,申誉硬是把她拽进游泳馆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

\"小爽,看着我。\"

记忆里,申誉蹲在泳池边,那双与爸爸极为相似的眼睛里是她熟悉的固执,\"你爸要是知道你现在还怕水......\"

\"誉叔, 我.....我害怕......\"

她记得自己当时无助的回应,手指死死抠着泳池边缘发白的瓷砖。

申誉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直接把她推了下去。

冰凉的水淹没头顶的瞬间,她看见申誉跟着跳了下来,有力的手臂始终护在她身侧,直到她终于颤抖着浮出水面。

\"呼吸,对,就这样...\"他拍着她的背,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紧张,\"誉叔在这儿,不会让你出事。\"

此刻在井底,梁爽突然意识到,申誉教给她的不仅是游泳的技巧,更是这种在绝境中也要保持清醒的意志。

梁爽猛地睁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井水浑浊,能见度极低,但她的手指触到了井壁——粗糙的石缝间长满滑腻的青苔,却仍有几处凸起可供攀附。

她必须爬上去。

深吸一口气,梁爽猛地蹬腿,身体向上浮去。

她的手指抠住石缝,指甲在坚硬的井壁上刮出几道血痕。

她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动,冰冷的井水冲刷着她的皮肤,带走体温,却带不走她求生的意志。

但井壁太滑了。

就在她即将够到更高一处的凸起时,一块松动的石头突然脱落,她的身体猛地向下坠去。

水花四溅,肺部因缺氧而灼烧般疼痛,她再次沉入井底,黑暗重新吞噬了她。

——幽闭黑暗恐惧症发作了。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扼住她的喉咙,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深海。

水突然变得粘稠如沥青,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回。

那个停电的夜晚、爸爸妈妈躺在血泊中、檀征葬礼上被雨水打湿的白菊花、乔冰冰凌乱的衣衫......

“活下去。”

记忆中少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像是真实存在。

梁爽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再次尝试向上攀爬,手指死死抠住石缝,指甲翻起,鲜血混入井水,她却感觉不到痛。

这一次,她爬得更高,几乎能够到井口——但巨石依然纹丝不动。

她的力气正在耗尽,肺部像是被火灼烧,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她即将松手的瞬间——

“小爽!”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井水,模糊却清晰,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

梁爽猛地仰头,看见井口的巨石正在剧烈晃动。

月光从缝隙中漏进来,在水面碎成颤抖的银币。

井口处,申誉的双手死死扣住巨石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低吼一声,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跳动。

巨石与井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啊——!\"

随着一声嘶吼,申誉用肩膀猛地撞向巨石。

肌肉在单薄的外衣下绷出凌厉的线条,布料\"刺啦\"一声撕裂。

巨石终于被推开一道缝隙,月光如利剑般刺入黑暗。

梁爽抬头,看到申誉的脸出现在井口,他的轮廓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像是一道神谕。

“抓住绳子!”

垂落的麻绳擦过梁爽的脸颊,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它。

\"坚持住!誉叔来了!\"

申誉的声音嘶哑得变了调,最后一下撞击让巨石轰然滚落。

月光终于完全照进井中,梁爽看见申誉通红的眼睛里滚落的液体不知是汗还是泪。

\"抓紧了!别松手!快抓紧!\"

粗糙的纤维磨破了梁爽的掌心,火辣辣的疼,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松手,任由申誉将她一寸寸拉出深渊。

她能感觉到申誉在拼命拉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压抑哽咽。

当她的肩膀终于露出井面时,申誉一双颤抖的手立刻箍住她的腋下。

他几乎是把她\"拔\"出了井口,力道大得让她撞进一个带着硝烟与血腥味的怀抱。

冰凉的空气灌入梁爽的肺部,像是无数细小的刀片。

她瘫倒在井边,浑身湿透,长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申誉跪在她身旁,手指颤抖着拨开她眼前的碎发。

梁爽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视线模糊,但依然看清了申誉双眼里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恐惧。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的声音碎在她颈侧,滚烫的呼吸喷在她冰凉的皮肤上。

\"要是再晚一步......要是......\"

梁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

她艰难地抬头,看见申誉素来凌厉的下颌线上挂着水珠,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誉叔?\"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申誉突然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仔细端详月光下,他眼里的血丝像一张猩红的网,\"你有没有受伤?哪里疼?说话!\"

申誉的拇指擦过梁爽的眉骨时,她的睫毛一颤——这个手势,和小时候爸爸每次检查她额头温度时分毫不差。

梁爽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血肉模糊——推巨石时被棱角割开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滴。而他左臂的外套的袖子完全撕裂,露出里面狰狞的旧伤疤。

\"我没事......誉叔......\"

她刚开口,喉间便涌上一阵腥甜,呛出的井水里混着暗红的血丝,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申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外套,动作近乎粗暴地将梁爽裹住,可指尖碰到她湿透的发丝时,却又轻得像是怕碰碎一场梦。

外套裹住身体的瞬间,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梁爽突然僵住了。

衣领内侧粗糙的缝线擦过她的脸颊,和爸爸那件风衣一模一样的手工针脚。

她甚至能闻到领口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申誉身上特有的硝烟味——那是爸爸每次执行完危险任务回家时,身上总会带着的味道。

\"这样风就钻不进来啦。\"记忆里爸爸带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七岁那年她发高烧,爸爸就是这样用风衣裹着她冲向医院。

爸爸的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又快又重,和此刻申誉胸膛里传来的震动分毫不差。

梁爽的视线模糊了,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她下意识抓紧申誉的手臂。

\"我们回家。\"申誉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尾音带着几不可察的哽咽,\"你这孩子......你到底......\"

他的责备没能说完,只是突然收紧了手臂,将她往怀里按了按。

梁爽感觉到他的下颌抵在自己发顶,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是爸爸常对她做的动作。

\"征儿要是知道......\"申誉突然低声说了半句,又猛地收住。

夜风掠过井沿,吹散梁爽眼角溢出的温热。

在她即将陷入黑暗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口深井。

井口的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倒映着满天的星光,就好像刚才的生死一线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申誉搂着她的肩膀微微发抖的手臂却是如此真实。

月光如纱,为申誉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

梁爽恍惚看见他微蹙的眉峰下,那抹熟悉的弧度——和爸爸思考时如出一辙的眉心褶皱。

井水泛起涟漪,倒影中三个身影在波光中交织。

爸爸宽厚的手掌正从记忆深处伸来,申誉染血的手臂在现实中紧紧环抱。

而她悬在生死之间的身体,终于被这两双跨越时空的手稳稳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