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解老板所言,小树林里的尸体确实不止刚才被狗挖出来的那一具。
在那个坑的周边,又发现了三具累叠在同一个坑里的尸体。
依旧是穿冲锋衣的现代人,不过尸体腐烂得更严重,已经出现白骨化,明显时间更早一些。
“这片小树林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解雨辰把他们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提了出来。
这四名死者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怀里都抱着同一风格的陪葬餐具。
陪葬品的出处基本上已经被确定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二陵,这些人去了一趟天下第二陵,却不是带着大量值钱明器走出这片草原。
而是不约而同带着这样的餐具,从那里出来,然后在这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树林里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地里。
此举已经不是简单的诡异事件了。
“说不定他们在地宫里跟主人家一番详谈,然后约定好了要来这里参加宴会?”黑瞎子又在发挥他的胡思乱想。
凌越把手电光的聚焦点在白骨化的尸骸旁画了个小圈,圈住被队员连同尸骸一起从坑里拾捡出来的不规则黑色石头。
正是他们曾在冰岛古尸尾里剖出来的石公痣,“可最后他们都化作白骨了。”
吃了石公痣,自带餐具,把自己埋了。
这些尸体却没有像冰岛古尸,以及瓦尔巴群岛1894怪事中那些尸体一样,在死后有所行动。
流程都对了,为什么结果却不同?
三人就站在坑边,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还是解老板更有代入感,他给出了一个颇具建设性的想法:“或许参加宴会的客人,都要经过某种机制的筛选。”
所以被筛选后,合格的客人会去到真正的宴会。
至于这些小树林尸骸,大概率就是筛选后不被宴会主人欢迎的。
凌越觉得挺有道理的:“所以这片小树林,是宴会主人的垃圾处理厂。”
顿了顿,又补充了两个字:“之一。”
黑瞎子和解雨辰给予了赞同的点头。
“鼎鼎大名的过堂风都被丢垃圾堆了,”黑瞎子啧了一声,“难搞,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筛选合格。”
解雨辰无语:“像过堂风那样的倒斗手艺人,哪个墓主会欢迎?”
凌越想到的是雷城之行,铁了心要提前搞死她,不让她去到真正雷城的那些非人生物:“希望墓主能大方一点。”
不要在她去的路上搞针对。
说起倒斗手艺人,不管是黑瞎子还是解雨辰,好像多多少少都沾得上。
凌越暗忖是不是她一个人走,路上能走得更顺利。
不过也只是偷偷这么一想,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路,总不能还没过河就把桥拆了。
乱七八糟的走了几秒钟的神,另外两人已经决定先出去。
白骨化的尸骸肯定是没得用了,他们还要等今晚看看另一具尸体会不会一如预料的那样“活”过来。
接连发现了四具尸体,还不知道小树林里其他位置的地底是否还有更多尸骸,队伍里的人有所松懈的状态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此时草原上的暮色已经彻底被黑暗吞没,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天气不好,原本应该撒满夜幕的星河只剩寒星三四点。
今晚的夜色显得莫名有些黑沉沉的,有风刮过,拉扯得空气发出呜咽之声,半人高的牧草簌簌作响,小树林里的树木也摇摆出狰狞可怖的黑影。
帐篷围成了一个圈,中间燃着两个篝火,队员们三三两两散落在篝火附近,身影在背后被拉得很长,偶有影子攀折到帐篷上,随着火光摇曳出扭曲的波动。
娜仁托娅是一个细心且很有探索欲的女士,一路上对三位老板的奇怪举动,都有往记事本上详细记录的习惯。
这会儿大家都在休息,娜仁托娅想了想,拿着笔记本找到好不容易独处的凌越。
此时凌越正靠在越野车的车门旁,双手环胸,往后略微倚靠着仰头看天上的星子。
娜仁托娅到了近前,她也没什么反应。
娜仁托娅踌躇片刻,下意识环顾四周,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另外两位老板的身影。
这段时间,三位老板基本上都是一起行动,偶尔有分开做事的时候,也多是二老板被分出去。
凌越和解雨辰依旧在一处。
不知道为什么,娜仁托娅敏锐的从中捕捉到了一点微妙的讯息。
仿佛大老板是什么需要保护的弱势人口。
明明大老板体力强到离谱!
娜仁托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产生这样的联想,毕竟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行动安排,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应该是作为纤细型女性的凌越,才是被保护的那个。
撇开心里滋生的古怪感受,娜仁托娅尝试出声,和凌越搭讪:“凌越,你喜欢看星星吗?我见过的最美的星空,大概要属智利阿塔卡沙漠的,那里是地球上最干燥的非极地区域,晴朗的夜空占比超过百分之八十,星星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凌越这才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娜仁托娅。
娜仁托娅脸上的笑很温暖,也很有感染力,加上她典型蒙古人种的脸型和体魄,看起来让人很容易产生安全感。
凌越睫毛往下垂,视线落在对方手里拿着的随身记事本,小幅度歪了下头,很配合的进行了接下来的社交仪式:“听起来很棒,你一定看到过很多普通人一生都可能无法见到的风景吧?”
娜仁托娅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眼神里满是骄傲和自信:“是的,确实可以这么说,我热爱探险,大自然真的很神奇。”
凌越顺势询问:“那你遇到过你认为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异事件吗?”
娜仁托娅想了想:“无人踏足的区域,难免会有一些我们人类现在还无法理解的事物……”
说了几件她记忆尤深的至今还对其充满困惑的奇异事件。
不知不觉中,这场谈话的主导方从娜仁托娅自然而然的过渡到了凌越。
娜仁托娅最擅长的是各种洞穴探险,在那些无人区域,她也遇到过一些很古老的文明痕迹。
最终娜仁托娅说:“……不过人类本身就是在不断进化的,所处的环境造就了他们当时的行动和思想,宗教信仰的出现本身就是很难以解读的,我们不能用现在的语言体系去解读语言文字还没有系统形成时期的文明痕迹。”
这段谈话,对凌越而言,也就是随手为止,属于她常用的打枣理论。
不管结果有没有收获有效信息,对她来说,也就是几分钟的闲谈。
等娜仁托娅说得差不多了,对其他话题并不感兴趣的凌越准备给这场谈话来一个同样自然的收尾。
不过在此之前,解雨辰和黑瞎子回来了。
这也让娜仁托娅终于重新想起了自己过来找凌越的目的。
娜仁托娅狐疑的看了看凌越,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可不管是这场谈话的过度还是话题的开展,包括凌越的神态和语言。
都太自然了。
完全没有引导的痕迹。
更何况人家又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她过来是想问什么。
娜仁托娅便当是自己想多了,抬手对另外两位老板打了声招呼,然后直奔主题地询问他们为什么要在那具尸体上又是铃铛又是绳索的布置。
“我们想看看今晚上它会不会发生一些变化。”解雨辰对此倒不至于太过隐瞒,这一次行程他也从未向队员们隐瞒过其中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
娜仁托娅惊讶的扭头往尸体所在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大老板,你确定它会发生尸变?”
黑瞎子已经走到了凌越旁边,抬手就要去搭她肩膀。
被凌越侧身躲开了,怀疑的眼神落在他手上:“你没洗手。”
刚才黑瞎子和解雨辰就是去给尸体上套了。
黑瞎子抬起自己另一只手晃了晃:“放心,我刚才用的是这只手。”
说罢,又要去拉她手。
凌越依旧躲开,并给了他一个明晃晃不信任的眼神。
解雨辰还在回答娜仁托娅好奇的询问,可惜答案并没有太大参考价值:“我不确定。”
这个答案让娜仁托娅的眼神迷茫了两秒钟。
另外两个已经从“老婆信我不骗你”、“真的吗我不信”发展到一个犯贱,一个踢人的幼稚游戏环节,解雨辰在一边给予“公正”裁决:“别闹了,手上沾了东西不臭吗?先去洗手。”
凌越的眼神瞬间变了,从半信半疑到锐利危险。
惨遭背刺的黑瞎子:“……”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