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穆白溪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白淇水,“世间竟还有这样的东西?”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白淇水倒是颇为淡定,“那你们是怎么清醒的?”
“说来也算是件奇遇了。”陆琪道,“大约是因为我和驰瑞都已经中了毒,所以他们对我们的管控并不严格,我们还是照旧生活着,按时出任务,日子算是有条不紊的继续着。约摸是一年前,我和驰瑞又护送船只离开,在码头歇脚时,遇见了一个瞎子。他请我们一人喝了一碗酒。喝了酒以后,我和驰瑞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脑子就慢慢的开始清醒了。”
“瞎子?”白淇水道,“是个什么样的瞎子?”
“瞧着年岁应该不大,却满头白发,用一条白布蒙着眼睛,看不清楚长相,还骑着一头驴。”陆琪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肖扶桑。”白淇水吐出一个名字。
“肖扶桑?”穆白溪闻言一愣,她自然是知道肖扶桑的,因为他在寒山镇就出现过,甚至可以说,寒山镇的危机能解除,他占一大半的功劳。当初从宁致远的嘴里听说事情始末的时候,只以为肖扶桑是看在白薇姐姐紫菀的面子上才来帮忙的,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多年前柳崇山就见过肖扶桑,肖扶桑还替他算过卦,预言的对象就是此番路过万山县的白薇。现在陆琪和驰瑞的清醒又是肖扶桑的手笔。肖扶桑的身影穿插在这十年间,傻子都不会觉得这是巧合了吧!
“他果真是肖扶桑!”陆琪道,“我和驰瑞也怀疑过,但不能确认。”
“江湖上有这样特征的,只有肖扶桑一个人。”白淇水道,“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关于柳崇山十年前见过肖扶桑的事,白淇水也是知道的。难道,肖扶桑此次出现,就是为了帮忙解困的吗?
“我们也不知道。”陆琪摇摇头。
“那你们清醒以后呢?”白淇水决定先不计较肖扶桑的事,毕竟这肖扶桑神出鬼没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纠结他也没有意义。
“我们的清醒其实并不是一瞬间的事,是慢慢想起来的。”陆琪道,“我和驰瑞回了西堂,还是按部就班的生活。随着我们记忆的复苏和神智的清醒,我们才发现,跟了几年的大哥并不是真的大哥,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惊恐之余,我们也开始暗中调查起来。然后发现,我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继续。”白淇水面色阴沉的说。
“我和驰瑞在最开始被人灌了药,然后才失了神智,其他的都如往常一般。清醒以后,就以为大家都一样,只是模糊了一部分记忆。比如,将现在西堂里坐着的那个人认成了大哥。但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陆琪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因为我们喝了肖扶桑的酒就逐渐清醒过来,所以我们断定之前的情况是中了某种毒。虽然诡异了一些,但毒总是有解药的,于是我们就开始着手于解毒这件事。因为我俩已经结了毒,那研究的对象就必须得是中了毒的人。所以,我们开始在暗中研究其他的西堂弟子。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什么异常?”穆白溪也将自己的思绪从肖扶桑在这些事件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里抽离出来,开始专注于眼前的事。
“我们发现,西堂一部分的人开始变得不像人了。”陆琪面色怪异的说了一句更加怪异的话。
“什么叫不像人?”白淇水眉头紧锁。
“就……”陆琪想了想,似乎对于描述这件事有点艰难,“他们变得十分麻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更像是……木偶一般。”
“……”白淇水垂下眼眸思索,纵然是他,也不曾听说过这样诡异的情况。
“还有吗?”穆白溪自然也是没听过的,但她决定继续听下去,她觉得,诡异的事肯定不止这么一点。
“其实起先我们并没有发现,因为很多弟子本就是寡言少语,听之任之,服从性极高的。”陆琪道,“最先被发现的异常,是因为我们为了探索毒药的成分,而取的他们的血。整个西堂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我们自然也不能在西堂找人研究,只能趁着每次出任务护送船只离开西堂的机会,寻找外头的郎中。好在我和驰瑞本身在西堂的位置就颇高,出任务也是护送一些很大的商船,或者一些达官贵人的客船,托福我们也可以走的比较远,能到距离万山县远一点的地方。在确认离开了万山县的势力范围,我们就找了个郎中问询,但我们空口白牙的,也说不清楚。那个郎中就让我们想法子弄点血出来。在取血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一些弟子的血颜色发黑,甚至还散发着浓重的臭味。”
“臭味?”穆白溪疑惑道,“什么臭味?”
“说不清楚。”陆琪皱眉想了想,“类似于……尸臭?”
“活人怎么会有尸臭?”穆白溪道。
“是啊,活人怎么会有尸臭,活人的血又怎么会是发黑的。”陆琪叹口气,“当时发现这件事,我和驰瑞都震惊不已。于是,我们开始以各种理由,在其他的弟子身上取血。然后发现,几乎每个人的血都不对劲。颜色越重,臭味也越重。跟着,我们就发现,那些血越异常的,越不像活人,更像一具行尸走肉。”
“这……这是什么情况?”穆白溪扭头看向白淇水,“你可曾听说过?”
“没有。”白淇水眸中是化不开的阴郁和疑惑,“从未曾听说过这种怪事。”
“我和驰瑞也想办法多方打听过,但也是一无所获,这样的怪事没人听说过。”陆琪道。
“那你和驰瑞呢?”白淇水道,“你们的血有异常吗?”
“我们没有,在发现异常后,我和驰瑞就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的血。”陆琪道,“我们猜测,他们这样是因为中毒,而我和驰瑞的毒已经被肖扶桑解了,血液自然也恢复正常了。”
“你们没事就好。”白淇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在探究这里的异常时,我们也在想办法寻找大哥你的消息。”陆琪接着说,“但整个西堂的人都被控制了,大哥你平时也鲜少在老百姓面前露脸,所以老百姓们也并没有发现西堂里的异常。我们求助无门,被彻底的困在了西堂里。西堂里的那个人还是每月按时离开,说是去万山堂了。他几乎是严格的按照大哥你从前的行动轨迹在生活,如果忽略他的脸,真的很难发现已经换人了。”
“你们没想过去万山堂看看吗?”穆白溪问,“或者问问其他分堂的人?”
“自然是想过的。”陆琪道,“但五个分堂之间分开多年,又分工明确,各有领域,各司其职。说实话,除去每月去万山堂参加集会的人,其余的弟子彼此之间其实鲜有交流的机会。整个万山县,山水相连,各分堂的弟子们即便是接触,也多是因为任务交接等,很难有长时间的深交。至于中心岛的万山堂,那是咱们整个帮派的核心重地,分堂的弟子无事本就不能随便去的。而且,等级不够高的弟子,也没有资格去总堂。我和驰瑞虽然有资格去,但我们去总堂,是必须要过分堂堂主这一关的。无缘无故的,我们也不可能过去,也不可能过得去。”
“所以你们就这样被困着不能动弹了?”穆白溪道。
“算是吧。”陆琪道,“我和驰瑞在西堂小心的蛰伏着,努力保住自己不被发现,还要时刻担心那贼人对我们下手,将我们也变成行尸走肉一般。”
“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对你俩下手?”白淇水问。
“嗯,其实不只是我们,在西堂地位权利稍微高点的,好像都没有遭毒手。”陆琪道,“时至今日,西堂大部分的弟子都成了行尸走肉,但身居高位的人却都逃过了毒手,只是失去了辨别能力。我猜,大约是因为将人变成行尸走肉,相比于让我们失去辨别能力,是一件需要耗费更多精力,物质和时间的事。但西堂要继续维持运转,就需要有能思考,能发号施令的人。所以,才暂时留住了我们。”
“不无可能。”白淇水认可了陆琪的猜测。
“那他们对你们下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穆白溪道。
“是啊。”陆琪看了驰瑞一眼,“我们也做好了准备,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俩就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嗯!”驰瑞用力的点点头,握紧了陆琪的手。
“咳咳!”白淇水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假意咳嗽两声,驰瑞赶紧松开了陆琪的手。
穆白溪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好笑。人俩都成亲了,拉个手怎么了?
“别怕,我们是来拯救你们的!”穆白溪道,“西堂的困,包括整个万山堂的困境,都可以解开了!”
“真的?”陆琪闻言,面露喜色的看着白淇水。
“假的。”白淇水冷静说。
“……”穆白溪一个眼刀子甩过去,这也太不识相了!看不出来她这是在鼓励陆琪和驰瑞嘛!
“……”陆琪脸上的喜色变成了尴尬,“大哥?”
“现在的情况过于诡异,这还只是西堂,其他的分堂情况如何还不知道。”白淇水远没有穆白溪的乐观,“不能过于乐观了。”
“大哥说的是。”陆琪乖顺的点点头。
“……”穆白溪瞪着陆琪,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