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和李慕白在询问了酒楼小二后,找到了本地最大的茶楼,两人到达时,茶楼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两人只得了二楼的一个雅座,这里不比一楼人多,实在不利于打探消息。
两人要了些干果和一壶茶,又跟小二要了今日要讲的话本子。
很可惜,今日要讲的是《胭脂债》,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可不是白薇想要的。
但人已经来了,不可能转身就走,只好坐下听。
堂上的说书先生说的是唾沫横飞,白薇听的是哈欠连天。
“咱们今日来的真是不巧了。”白薇百无聊赖的磕着干果,“没有咱们想听的。”
“确实。”李慕白的眼睛朝着旁边瞥了一眼,“那个人已经贼眉鼠眼的看了咱们半天了。”
“他怎么还不过来啊,再不来我都想走了。”白薇有些坐不住了。
“来了。”李慕白小声道。
果然,一个留着鼠须的男人摸着过来了。
“两位可是来探听消息的?”男人弓着腰背站在李慕白旁边。
“先生好眼力啊。”李慕白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眼睛毒啊!”男人拿眼睛瞅着座位。
“请坐。”白薇很识相的邀请他入座。
“那我就不客气了。”男人立刻就坐下了。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李慕白拿杯子亲自斟茶给男人推过去。
“我姓张,排行二,人人都唤我张老二。”张老二呷了口茶,“两位也如此唤我吧。”
“不知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们夫妇二人是想探听消息的?”李慕白虚心求教。
“我不仅知道两位是来探听消息的,我还知道两位是初次来这里的。”张老二装模作样的说,“而且,我还猜到两位是做香粉生意的吧?”
“哎呀,您真是神人啊!”白薇故作夸张的说,“竟然都说对了。”
“好说好说。”白薇的夸张表演极大的取悦了张老二,他摸着自己的老鼠胡须道,“只是我行走江湖多年,眼光自然是要毒辣些的。况且,你们二位身上香气扑鼻,隔着老远就能闻见了。”
“相公,这位大哥有如此神通,不如咱们就问问他吧。”白薇拉了拉李慕白的袖子,一副小妻子的做派,“也好过咱们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打听。”
“这是自然的。”李慕白又给张老二续上茶水。
“我今日是看着两位有眼缘,不过这个江湖规矩,你们应该是懂的吧?”张老二端起茶杯,啄了一口茶水。
“当然当然。”李慕白道,“该给的银子我们是一分不会少的。”
“那就好。”听李慕白如此痛快,张老二心道,今日恐怕是遇着个冤大头了,得好生的敲一笔,“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好好好。”白薇连连点头。
“那张大哥知道这哪有好地段的铺子出租吗?”李慕白放低姿态,一副被拿捏的死死的样子。
“你们想租铺子?”张老二有些惊讶,方才就看见这两人穿着不错,没想到是条大鱼。
“嗯,我们是想做长久生意的。”李慕白懂事的摸出一枚银锭子塞进张老二的手里,“这回是先来探路的。”
“哎呀。”张老二抑制住眼里的精光,快速的将银子塞进袖子里,“那你们恐怕有些困难。”
“何出此言?”李慕白和白薇对视一眼。
“这里好地段的铺子都是永夜宫把控着的,你们若是想租铺子,得先去永夜宫那里走一走。”张老二收了银子,心里高兴着。
“永夜宫?”白薇和李慕白又对视一眼,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是啊,这万山县的好地方,自然都是在永夜宫里的。”张老二道。
“张大哥,我们是外来人。”白薇殷勤的将茶水填满,手指在茶杯边缘悄悄的摸了一下,“这永夜宫是没有路子了,那你知道,这里除了那个大码头外,还有其他的码头吗?”
“你们想在码头做生意?”张老二接过茶杯,眯着眼喝了一口。
“是啊。”李慕白状似无奈的说,“我们是外来人,又没有路子。来的时候看见这大码头上,都是永夜宫的人,想来那里也是永夜宫的地盘,我们怕是没机会了。如果还有其他的小码头,应该要容易些吧?”
“小码头、、、、、、”张老二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甩了甩脑袋,“这里原本是有很多码头的,但几年前冉堂主就命人都撤了。”
“为什么?”白薇见毒已见效,便开始直言问询。
“最开始东堂的人居住的很散,冉堂主见大家走动不便,山中又多野兽,就将人都集中在此宽阔地带,修建房屋,又修建了大码头,以前的小码头就都荒废了。”张老二眼神开始变得直愣愣的了。
“、、、、、、”白薇和李慕白看了看对方。
“这里面有问题。”白薇道。
“嗯。”李慕白点点头,“这东堂的山很密集,看样子山里藏着不少的秘密,所以冉青竹才将人都集中到最外面。”
“你见过冉青竹的船吗?”白薇问。
“见过。”张老二回答。
“他几时来此处的?每次来待多久?”白薇道。
“每月十五来一次,每次待一天一夜,第二日再走。”
“东堂是董尧的地盘,冉青竹来这里待这么久?”白薇看向李慕白,“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待这么久?”
“此处多山,山里什么都有。”李慕白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咱们需要好生的查一查了。”
“冉青竹每次来这里都是在哪里停船的?”白薇又问张老二。
“在东边的废弃码头。”张老二道。
“说详细点。”白薇原本没指望张老二知道,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张老二眼神呆滞的用茶水在桌上开始画起了路线图。
白薇仔细的记了下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白薇问李慕白。
“暂时没了。”李慕白用袖子将水渍擦去,但桌子上依旧留着淡淡的痕迹。
“这毒用久了会被人发现。”白薇道,“那我就解开了。”
“嗯。”李慕白点点头。
白薇伸手在张老二的眼前挥了挥。
张老二甩了甩头,又清醒起来。
“哎呀,这小码头也没有,我们可怎么办啊?”白薇不着痕迹的接上刚才话,又殷勤的起身给张老二斟茶,却不慎打翻了茶水,水洒了一桌子。
“哎呀!”原本还迷瞪的张老二被茶水一烫,立刻就彻底清醒了。
“哎哟喂!”白薇急忙放下茶壶,手忙脚乱的擦着桌子。
“张大哥你没事吧!”李慕白赶紧帮着张老二抖着身上的茶水,一边回头呵斥白薇,“笨手笨脚的,像什么样子!”
张老二被人泼了一身的水,也没时间去想自己刚才突然迷瞪了一下,见李慕白如此严厉的呵斥自家夫人,也不好再生气。
“张大哥,内子蠢笨,实在是对不住了。”李慕白掏出一枚更大的银锭子塞进张老二的手里,“您多担待,多担待。”
“没事没事。”张老二收了银子,立刻就将刚才的不愉快都抛诸脑后了,“小兄弟不要对夫人这么凶,只是一点茶水,不碍事,不碍事的。”
“张大哥大气。”李慕白拍了个马屁,“快坐,快坐。”
张老二看着已经被白薇擦干净,但依然留着水渍的桌子,还是坐下了。谁能跟银子过不去呢?
“张大哥,实在是对不住。”白薇一脸的愧疚。
“没事,妹子不必放在心上。”张老二道。
“我看张大哥是个极有能耐的,不知道能不能为我夫妇二人,指条明路啊?”李慕白说着摸出个小金锭子来。
张老二一见这黄澄澄的金子,眼睛都亮了,但他还是强压下激动的心,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咱们今日遇见了,也算是有缘,我就给你们指条明路吧。”
“真的?”李慕白大喜过望,和白薇对视一眼,“还请张大哥明示。”
“你们是卖香粉的,咱们这东苑如今做主的,是石堂主,石堂主有位妹子,名唤石月娘,正是待嫁之年。”张老二道,“我闻妹子你身上的香味甚是特别,我还从未闻到过这般味道,你们不如试试从这位石姑娘身上下手。”
“可是,这石姑娘如此尊贵的人物,又岂是我们能攀得上的?”白薇面露难色。
“放心,既然你们给了大价钱,我自然是有路子的。”张老二道。
“那就多谢张大哥了。”李慕白识相的将金锭子塞进张老二的手里。
“不知张大哥有什么门路?”白薇凑近压低声音问。
“这可是我独一手的秘密,旁人都不知道的。”张老二也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那石姑娘近日好似是生了什么病,整日的郁郁寡欢,寝食难安。石堂主正在找人解决呢,你们去试试吧。”
“啊?”白薇愣,“这、、、、、、、我们又不是大夫,如何能治病?”
“妹子你傻啊?”张老二道,“你也不想想,这石月娘是何种身份?她若是病了,以石堂主对她得疼爱,那必定是寻遍天下名医为她治病啊!但石月娘这病一日比一日严重,你觉得是为何?”
白薇的第一反应是中毒了,但她不能说,只能继续装傻充愣道:“这、、、、、、我是真不知道,还请张大哥明示。”
“既然药石罔效,那必然就是心病了嘛!”张老二道,“你们去揭榜,然后就能见到石月娘了,到时候你拿你的香粉试试,哄得她开心了,病不自然就好了吗?”
“、、、、、、”白薇有种想给这个张老二一拳的冲动,这个死骗子!骗人都不讲究个逻辑吗,自己都前言不搭后语的!
“张大哥真是神人!”李慕白大约是察觉了白薇的想法,急忙开口道,“多谢张大哥赐教了!”
“好说好说。”张老二见李慕白一副傻样,甚是得意,但如今自己已经从他这里骗到了不少钱了,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要穿帮了,便寻了个借口,“我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是自然的。”李慕白连连点头。
“那我就先告辞了。”张老二道,“你们继续听。”
“多谢张大哥。”李慕白拉着白薇起身。
“有缘再见。”张老二脚底抹油,一溜烟就没影了。
“他骗了咱们的银子。”白薇坐下,“如果我没猜错,那石月娘生病的消息应该是人尽皆知的。”
“这是必然的,要不他也不能让咱们去揭榜了。”李慕白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斟了杯茶,“不过他倒是挺聪明的,能想到这么个赚钱的法子。”
“是啊,还遇到你这个冤大头,可不得乐几天吗?”白薇斜了李慕白一眼。
“我是冤大头,但我相信你不是。”李慕白笑着去拉白薇的手,“咱们已经得到了最有用的消息了,而且,我不相信你就这么将他放走了。”
“你才是聪明的。”白薇笑着动了动被李慕白拉着的手,“我在他身上留了蛊的,咱们之后没准儿能用到他呢。”
“他收了咱们那么多银子,还收了金子,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李慕白道,“怎么样,打算先去哪个?”
“当然是先去看看那位积劳成疾,还每个月不辞辛劳的往东堂跑的冉堂主啊!”白薇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来。
“英雄所见略同。”李慕白挑了挑眉。
将小二唤过来,两人结了账,就朝着张老二说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