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知道想要吹垮我的是哪股风?”夏荷偏过头望向远处拄着雨伞站岗的风,话里意有所指,“是夜雨歌剧院的风?还是白驹基金会的风?”
“想要吹垮你的风不少,歌剧院算一个,隐藏起来的圣光算一个,而苦难圣堂也对你很感兴趣。”
“苦难圣堂对我有什么兴趣?”
“他们崇拜苦难,认为肉体和精神上感受到极致的痛苦便能超脱,从而达到觐见神明的效果,这么多年来苦难圣堂那么多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达到了这个境界,名为【顽童】。【顽童】之后再无顽童,而你的自愈独一无二,是感受痛苦的最好胚子。”
夏荷撇了撇嘴,“个个都对我感兴趣,就你们基金会独树一帜?”
韩恩塚提起鱼竿,把空钩的鱼线拉了回来,“你不该和圣光合作,让他们伙同宗氏帮你把非麝取出来。”
“哟,韩董消息挺灵通啊,连谁动的手都知道。不过你措辞用的不对,这不是‘帮’,而是交易。”
“‘帮’还是‘交易’都无所谓,结果是一样的,非麝脱离了基金会的掌控,落入了外人的手里。”
“那只是一小块失去了效用的非麝,你们不会是害怕那么一小块非麝被有心之人利用反过来成为对付你们的武器吧?”
“那块非麝失没失去效用只是你见到的表面。”韩恩塚伸手从脚下的塑料碗里摸出一小块饵细细揉搓成团,“非麝是什么样的道具大家都清楚,仅仅是你脖子里的那一小块,都可以做成武器对赐福者产生致命的伤害,更别提圣光可能会研发拓展出更加恐怖的效果。”
“韩董,你这就有点夸张了,你想要惩罚我也不必找这种理由。”
韩恩塚把揉搓好的饵挂上了鱼钩,重新抛入水中,“宗氏和圣光之间牵扯的非常深,非麝落在他们的手上迟早都会被研制成武器。”
夏荷挑了挑眉,“就算他们能研制出武器,但是那么一小块碎片,根本就不可能大规模生产,再说你们敢把猎犬到处外派,肯定有着反制措施。”
“再多的措施也无法预防阴沟里的老鼠。”
夏荷乐道:“原来你们是怕老鼠叼着碎片趁其不备咬你们这些高层一口啊。”
韩恩塚慢条斯理地解释:“现在的平衡来之不易,任何一个组织,死一个高层,都会掀起不可控的剧变。圣光这个组织从始至终想要的就是让他们信奉的神明降临到这个世界,而我们是圣光最大的阻碍。”
“你说的‘我们’包含的是谁?五个组织?白驹基金会?还是说和你志同道合的那些人?”
韩恩塚侧头,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夏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荷实话实说,“你们五个组织都信仰着那些神明,难道你们就不想让那些邪神降临?”
“你都是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真假与否我自己心里清楚。”
“就你这点阅历,分得清什么真假?”韩恩塚点了点头,“在你成为猎犬之前接受了基金会的审判,你说你去过天堂,并在上面见到了很多的人类和白驹基金会。”
“是的,现在想来有人类并不奇怪,但有白驹基金会这个组织才是最奇怪的点。”
韩恩塚问道:“夏荷,你觉得那些神明为什么会把我们的世界变成这般模样?”
“为了吃掉我们,吃掉这个世界。”夏荷语气笃定。
“是的。”韩恩塚咧开嘴角,“即使是神也需要进食,人类的血肉和灵魂都是祂们的补充,但又不仅仅因为如此。”
夏荷皱着眉,“还因为什么?”
“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我们的世界出现了这么多的魔方,并且祂们降下试炼,应该不只是把我们当成食物这么简单。”
夏荷指向头顶的天空,“祂们无法亲身进入我们的世界,想要蚕食我们就需要凭借外力,所以创造了试炼,死后的试炼者成去往天堂遭受折磨,也算是换种方法压榨人类。”
“你说的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神明随随便便抬个手就能毁灭我们的世界,但为什么祂们却无法直接出手干预?又为什么不直接用人间行走剥削人类,而要费尽心思的创造试炼,还要利用天使给我们降下赐福?”
“连你们这些信徒都不知道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们才不能破釜沉舟。”
夏荷目光一沉,“你们破釜沉舟什么?”
水中的浮漂陡然下沉,韩恩塚握紧鱼竿与水里上钩的鱼僵持,但嘴上依然说着:“我们是人,是神明眼中的羔羊,没有赐福,我们依靠肉体凡胎连最基本的野兽都对付不了。”
“哦,不对,我们还有科技,时代在发展,但最前沿的科技和火力在神明面前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你觉得面对这些神明我们想要自保应该怎么办?”
夏荷明白了韩恩塚的意思,“顺从。”
“对,顺从。”
韩恩塚双手发力,把被溜的筋疲力尽的鲤鱼提出了水面。
韩恩塚抓住这条鲤鱼置于夏荷眼前,“其实相比于羔羊,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当一条鱼。”
“鱼?”
韩恩塚松手,把鲤鱼丢回了水里,“当一条随波逐流的鱼。”
夏荷啧道:“这么说来你们五个组织是在和神明玩虚与委蛇那一套?”
“其他组织是不是那样想我不知道,但白驹基金会就是贯彻的这个理念。”韩恩塚在衣服上随意擦拭着抓鱼留下的水渍,随后窝在了椅子上望着天上的漩涡。
“我们的世界被糟蹋成这个样子,想要再改变回来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想要改变世界,首先得活着。”
“信奉祂们便有了一层保障,我们也有了更多的时间与其周旋,一层层揭开祂们神秘的面纱。”
夏荷摇了摇头,“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又怎么保证其他七个董事和整个白驹基金会的成员有着相同的理念?”
“我无法保证,我只能保证我自己。我们基金会的理念是一个引,吸引有相同理念的人加入,这算是个没什么保障的保障。”
夏荷笑道:“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把我搞到这里,说了这么一大堆洗白的话应该不是为了追责我取下非麝的事。”
韩恩塚颔首,“我确实不是为了非麝找你。 ”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去趟苦难圣堂。”
“为了什么?”
“找到齐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