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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吞噬宫墙,景深踏过冰冷的地砖,前方红色身影若隐若现,像指引又像告别。

“清清!”即便看不真切,他也知道那就是她。

喉头隐隐作痛,他终于在一片虚空中捉住她的手。

少女转过身,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痕。

“对不起......”她声音轻得像要消散,“我可能又要食言了。”

景深握紧的手掌忽地空了。红绳从指缝间滑落,清清的身影在雾中缓缓透明。

“我要走了。”

不!

景深猛然惊醒,冷汗浸透里衣。月光透过纱帐,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投下斑驳光影。

怀中温软的触感让他渐渐回神。

清清正蜷在他臂弯里熟睡,脸颊贴着他心口,呼吸均匀绵长。

景深屏住呼吸,指尖悬在她鼻尖上方,直到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才长舒一口气。

“只是梦......”他无声庆幸,低头细细描摹心上人的轮廓。

清清眉间还留着欢好后的倦意,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唇瓣因为方才纠缠仍泛着嫣红。

他小心翼翼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掌心贴住她后背,嘴唇轻触额头。

清清在睡梦中嘤咛一声,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景深立刻不动,待她呼吸重新平稳,才伸手拨开她面上发丝。

看清她手腕上的红绳,他指尖微微一僵,残余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

“别再留我一个人。”他低声呢喃,将脸埋进她散开的青丝里,闻着她身上的淡香才觉得踏实几许。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

景深在疲倦中沉入梦乡,分毫没有注意到怀中人悄悄睁开了眼睛。

此后,两人便如夫妻般形影不离,再不避讳其他,只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守时光。

心知清清缺乏安全感,除却上朝理政,其余时刻景深必相伴左右。

这日御书房内,景深批完手头奏章,余光瞥向窗边软榻。

清清蜷在软垫中,话本子摊在膝头,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坠。

景深绕到榻前,俯身蹭过她耳垂:“又倦了?”

“唔......”清清迷迷糊糊往后仰头,正好撞进他怀里。

他顺势将人抱起,惹得她惊呼一声彻底清醒。

“你、你放我下来!”清清慌忙环顾四周,生怕被人看见。

景深浑不在意,只将人安置在膝头。

“怎么成日一副没睡好的模样?”他捏了捏清清鼻尖,“明明昨晚戌时就嚷着要睡。”

清清明显僵了一下,手指无意识绞住衣带。

景深敏锐察觉她的异常,眉头微蹙:“可是又做噩梦了?”

他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若是不适,定要告诉我。”

“我、我没有......”

“真的没有?”

清清被他追问急了,耳尖红得滴血,扭头瞪他:“你怎么好意思问!”

见她脸上泛起羞恼的红晕,景深困惑:“我?”

“你、你老是要......”清清声音越来越小,“......要解毒。”

景深先是一愣,随即低笑出声。

两人正是亲密之时,门外传来内侍的干咳声。

“陛下,几位大人已在殿外候着了。”

清清像受惊的兔子般从他膝头跳下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被压皱的衣裙。

“去后面歇着吧,若是困了便睡会儿。”景深笑着替她抿好鬓边散落的发丝,指了指书房角落的屏风。

清清点了点头。

景深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柔情几乎要溢出来,片刻后才恢复清冷的神色。

“宣。”

几位大臣鱼贯而入,为首的兵部尚书面色凝重:“陛下,沿海探子来报,倭寇近日异动频繁,却迟迟不见进攻。”

景深神色一凛:“南朝那边呢?”

屏风后,清清起初还强撑,奈何连日倦意上涌,不知不觉便歪头睡去。

梦境如潮水般涌来。

清清站在村口,看着倭寇举刀砍向奔逃的村民。

年幼的封无痕胸口插着半截断箭,手死死攥住她的裙角。

为什么要后悔救我?

清清瞬间睁眼,死死掐住自己虎口。

是幻觉,一定是!

手指颤抖着摸向腕间,只要红绳不在,她就能醒过来。

可下一秒清清愣住了。

“不可能......”

她用力拉扯,绳子勒进皮肉的疼痛如此真实,清楚地告诉她没有看错。

红绳正好端端地在她左手腕上。

再抬头时,倭寇已经拖着染血的长刀向她走来。

“滚开!”清清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冷墙壁。

眼见案几上的水果刀,她扑过去握住刀柄横在胸前,“别过来!”

刀刃在身前划出凌乱银光,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尖叫。

“不要逼我!”

屏风外,兵部尚书正说到关键处:“南朝水师虽未撤防,但——”

“砰!”重物倒地声打断议事。

景深立刻站起,茶盏翻倒在奏折上,晕开大片墨迹。

还不等他入内查看,寒光迎面劈来。

清清衣衫湿透贴在身上,发簪不知何时脱落,长发下小脸青白。

她双手握刀胡乱挥舞,刀刃几次擦过自己颈侧。

“清清姑娘!”连靖失声喊道。

清清懵然不知,尖叫着冲向殿门。

景深二指并拢,本要点她肩井穴,却在出招瞬间被她以移形换影避开。

“陛下小心!”

景深侧身让过刀锋,右手擒向她腕脉。

清清却如受惊小兽,刀尖在挣扎中划破了他左臂,血珠溅在她眉心。

“是我......”趁她怔忡刹那,景深忍痛将人箍进怀里,拇指轻轻一压。

刀“当啷”一声落地,清清如梦初醒。

她仰起头,涣散的瞳孔里映出他染血的面容。

“是你吗?”

未及回应,她身子一颤,闭上眼猛地磕向梁柱。

骨肉相撞的闷响让所有人屏住呼吸。

“清清——”景深目眦欲裂,将人打横抱起,冲向殿外。

血迹沿路滴成长线,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殿内落针可闻,众大臣面面相觑。

朱震岳咳嗽一声,双手抱拳道:“诸位大人请先回吧,事情容后再议。”

工部侍郎上前两步,胡须气得直抖:“朱大人,陛下要娶个二嫁女子也就罢了,可您看看——”

他指着地上打翻的砚台,“这分明是个疯妇!”

一切都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连靖欲要为清清辩解,却不知从何辩起。

朱震岳声音沉了几分:“郑大人还请慎言。”

另一位大臣紧接着道:“纵能封住朝臣之口,又岂能堵尽天下悠悠众口?更何况——”

他声音陡然尖锐。

“若这疯症遗传龙种,诞下痴儿继承大统,大梁千秋基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