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意思。”唐婉茹撑着下巴，听完安卿鱼的讲解后，恍然大悟道，
“不愧是【真理】。”她轻叹，慵懒地陷进身后温暖的怀抱。
安卿鱼侧坐在长廊上，从背后环抱着她，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捻起纸页，将当中晦涩难懂的内容细细讲解给她听，身上的黑袍几乎要与她的长发融为一体。
“真理能看见世间的本质。”安卿鱼嗅着她发间的馨香，用下颌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动作亲昵而温柔。
“哦？那么，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唐婉茹问道。
安卿鱼一顿，蓝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已经是唐婉茹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第一次是在沧南小院。
曾经的他只能回答“不知道”，可如今......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到嘴边的将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能说，纵使精神病院是超脱这个世界的存在，病院里还有一个意图难测的混沌。而且他也不敢去赌，因他的回答而产生的变化，会不会影响这个世界的稳定。
在一切结束之前，他必须要将她送去那个地方，才能真正地保护她。
“你相信我吗？”安卿鱼低头看着她问道。
白皙的脖颈近在他眼前，脆弱柔软地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折断。
但不是现在，也不能在这里。
唐婉茹想了想，举起一只手，将大拇指抵在小拇指的第一个指节上。
安卿鱼这下是真的有点伤心了。
在他以为她会说“就这么一点点”的时候，唐婉茹却说：“比别人多那么一点点。”
安卿鱼的心情一下子又突然好起来了。他没问别人有多少，也有可能是不敢问，光是听到她这么说，就能让他开心好久。
“那我......”安卿鱼斟酌着后面的话应该怎么说，就听身前的人道：
“不过我喜欢自己做决定。”
她看着他的眼睛强调，语气里没有任何迟疑，“就算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我也要按照自己的选择做决定。”
她意有所指，但同样是顾及隔墙有耳，没有点明。
不过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点明。安卿鱼瞬间就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
他心中登时一惊。
她知道他能从灵魂印记中感受到变化，一定就能推测出她在外面有分身。因此她的这段话在旁人——尤其是混沌听起来，也许只是一个尚未理解真实的、自视甚高的人，说的自负言论。
但听在安卿鱼耳中，就另有深意：
其一，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又说她有自己的办法解决......从一个虚假的世界去到真实世界的方法是什么？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这本书是魔法之神梅林所着，里面除了提及各种高级的魔法阵，还记录了祂早年间游历时的所见所闻。
其中自然提到了当时境界最高的神明——西方圣主耶兰德的事迹。据记载，当年祂突破至高后，达到了“半步升维”的境界，与世界产生了某种反应后，便彻底消失，再难寻其踪迹。极大可能，便是已经升维，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以，她知道，升维。
安卿鱼不清楚她是早就知道，还是从这本书里得知，现在他更倾向前者。这本书很可能是特地给他看的。
其二，她能够升维。
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那么升维在她的计划里，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换言之，她的分身有极大概率已迈入至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主体与分身融合后，一举超越至高。
能在这样短的时间以分身迈入至高，即便是......林七夜，也无法做到。安卿鱼沉默半晌，那一句“你到底是谁”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将她抱紧。
......
大夏。
守夜人总部。
昏暗的会议室内，林七夜低沉的声音响起。
“现在，我将作为守夜人总司令，发起‘凛冬计划’的第三次举手表决。”
圆桌旁坐着的十几位身影中，有一半都举起了手，但还有个别犹犹豫豫的，仍在纠结，以及剩下极少数面露反对。
坐在一旁的沈青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面色已经冷了下来。
18:30，这个点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虽然他已成神，不食五谷，但家里有个嘴馋的，不由得总得顾着些家里。
“啧——”他把手中的打火机丢在桌子上，金属与光滑的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又响亮的一声。
这一声让会议室内的议论争吵声静了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沈青竹对这种目光并不陌生，他在集训营，甚至更早一些，在学校里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冷声问：“在座的，有几个上过战场？”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说话。他们其中绝大部分是从其他部门升迁或派遣过来的，即便有些曾经上过战场，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真正上过战场的人，甚至参加过与沉南关那次神明战役的，只有极少数。
“不说话，那就是没有了。”沈青竹没有掩饰眼中的不满，歪头再次打量了眼时钟，催促道：
“至今为止，成功将敌人拦在关隘外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所以，不要拍拍脑袋说一句‘我觉得’。如果有人觉得没必要，那到时候，请务必来前线和我们并肩作战。”
此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