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校园小道上,季礼安宛如一具僵硬的行尸般,逆着疏散的人群,毫无目的地前行着。
此时此刻,天空阴沉得让人窒息,厚重的乌云如同一层压抑的黑幕笼罩着大地。
周围的人们行色匆匆,都急于在这糟糕的天气中尽快抵达目的地。
然而,尽管他们都在匆忙赶路,还是不时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在路途上显得格外突兀的同学。
当他们看到季礼安在下雨天不打伞,反而任由雨水浸湿自己的衣裳时,脸上纷纷流露出古怪的神情,并迅速从他身旁走过,显然是不愿与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对于周围人投来的古怪眼神,季礼安完全视若无睹,此刻的他脑海里一团乱麻。
雨丝细密而冰冷,无情地打落在他的脸上,带给他丝丝凉意的同时也令他时刻清醒着,清醒地认知到自己的父亲杀死了自己最敬爱的妈妈。
他的父亲“苏定远”是苏家家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是苏家如今明面上的继承人。
这个男人,曾经在与妈妈最恩爱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突然抛妻弃子,离开了他们的家庭。
妈妈她当时怎么也不理解,曾经那个与她山盟海誓的男人,为何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抛下她们母子,离她们而去。
于是,妈妈便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前去寻找苏定远,她想要一个解释,一个答案。
然而,当妈妈终于找到苏定远时,得到的却只有他认祖归宗的消息。
而就在隔天,京都的大街小巷就传遍了苏家继承人“苏定远”与李家孤女“李雪怡”联姻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于当时的妈妈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她心中对苏定远最后的一丝期待也破灭了。
季礼安不知道当时的妈妈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究竟是怎么让自己被迫接受现实的。
但从那一天起,她就对那个男人彻底死心了,并独自承担起了抚养孩子的责任,日子过得异常艰辛。
就这样,妈妈独自拉扯着他慢慢长大,但似乎是苏家有着某种遗传病的原因,季礼安的童年一直都是在病痛中度过的,生命就像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为了给他治病,妈妈她不得不拼命工作,同时打好几份工,用微薄的收入来支撑起这个破碎的家庭。
他曾听闻那位苏家的大少爷就是因此而不幸离世的,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苏定远才能够被接回家中。
因为苏定远拥有着一具健全的身体,这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公,明明他可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恶人啊!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不公,这个恶人天生就拥有他所羡慕的健康身体。
反倒是他,随时都得担忧自己哪一天会如那位名义上的叔叔一样突然病逝,到那时不仅是让妈妈付出的一切心血全都浪费,还是让她失去活着的最后希望。
但哪怕生活都如此困苦了,他和妈妈也从未想过,那个负心的男人会有一天再次回到我们的生活中。
那一天,妈妈和那个男人结婚了,没有想象中的盛大婚礼,也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有的只是如同偷家老鼠一般的待遇。
季礼安甚至无法从妈妈的脸上看到丝毫感动过的痕迹,她的脸上只有沉默,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季筱语心里很清楚苏定远之所以会回来迎娶自己,无非就是因为他的原配妻子已然离世,而如今整个李家的财产都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俗话说得好,人一旦在物质方面得到了满足,就会开始去追寻那些曾经留下的遗憾。
于是乎,苏定远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的糟糠之妻,还有那个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孩子。
即使季礼安当时年纪尚小,但他也明白妈妈之所以会嫁给那个男人,完全是为了他。
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疾病和上学需要的学费,妈妈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被迫嫁给那个曾经狠心抛弃她的男人。
所以,当季礼安踏入这个全然陌生的家时,心中充满了抵触和抗拒,他坚决不肯更改自己的姓氏,因为他内心肯定自己是妈妈的孩子,而非这个男人的。
对于季礼安的坚持,苏定远表现出了明显的冷漠和无视。
实际上,他对这对母子根本毫不在意,即使季筱语曾经是他的结发妻子,但如今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玩物罢了。
季筱语显然也清楚苏定远的性格,她明白在这个家中,自己和儿子都处于弱势地位。
于是,她就在家中扮演起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透明,不去争抢什么,也不去在意什么。
果不其然,苏定远很快就失去了对她的兴趣,他开始频繁地在半夜不归家,将这个家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旅店。
不过,季筱语和季礼安两人显然也不会去在意他那冷漠的行为,毕竟对于两人而言,这人也只不过是一个抛妻弃子的人渣罢了,没什么好可以难过的。
原本季礼安以为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只要等到自己毕业、有了赚钱的能力后就可以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