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兄弟无论如何也没能挣扎开两个狱卒的钳制,一大碗鹿血酒一半洒在地上和他们的衣服上,另外一半依旧灌进了他们嘴里。
这兄弟俩看起来真的是被吓坏了,发了疯一样的想要挣脱被捆住的手脚,甚至双双呕吐起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喊着他们不想死。
两个人刚刚被灌鹿血酒的时候也并不是很配合,这会儿本身就一脸一身的血红色,这会儿表情狰狞,吐了一身一地,看起来语法狼狈不堪。
“把他们松开吧。”陆卿示意一旁的狱卒。
狱卒将两人手腕上的绳索解开,两个人立刻一个掐着自己脖颈前面的皮肤,一脸惊恐,一个干脆把手指捅到喉咙深处去,想让自己吐得更干净一些。
“怎么?自家的鹿血酒,强身健体,你们兄长都每日必饮,为何你们二人却怕成这个样子?”祝余有些鄙夷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贾家兄弟二人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了恶行的败露,哪里还敢再狡辩,两个人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说着不想死的话。
祝余让他们说出实情,两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哆哆嗦嗦地,倒也总算是把这背后的真相都给说了出来。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他们之前的推测并没有什么出入。
这件事的确是右长史杨成宣唆使促成的。
他之前私下里找到了贾家这两兄弟,告诉他们之前锦国要求朔地进贡一批兵器,朔王便将此事交给贾俊去负责督办。
结果贾俊私下里与人串通,将本应该全部用来铸造这一批兵器的铁矿石倒卖了许多,又往里面添了许多别的东西,虽然说把兵器的数量凑足了,但是实际上不堪一击。
这批兵器还没等启程运往锦国就被发现出了问题,现在上头要追究责任,若真追究下来,不光贾俊要因为自己这胆大妄为的举动人头不保,就连贾家其他人恐怕也要一并连坐。
这兄弟二人虽说才学平平,平素却心高气傲,觉得朔地尽是粗鄙之人,唯有他们这种读圣贤书的书生才有机会考取功名,飞黄腾达。
现在一听竟然竟然要因为兄长的贪心而受到牵连,不但功名无望,甚至还可能身陷囹圄,顿时便慌了神,一边满肚子怨气,一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杨成宣见状便给他们指了条“明路”,让他们先下手为强,趁着这件事还没有被朔王追责到贾俊的头上,杀死贾俊,将那些短缺的铁矿石和贾俊的死一并甩锅左长史,就说是左长史做贼心虚,怕贾俊检举他,于是先下手为强,将其杀害。
这样一来,贾家就只死贾俊一人,毕竟他做的那些事,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换成这样的死法儿,最起码可以避免家人受到牵连,两个弟弟可以继续读书考科举,日后回来受任用也不受影响。
贾家兄弟二人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犹豫,毕竟是亲兄长,从小到大待他们也不薄,这么多年来不求他们做任何帮忙养家的事情,支持两个人一心攻读圣贤书。
可是杨成宣说贾俊横竖都是难逃一死的,这话又狠狠触动了这两个人。
于是他们终究敌不过心里面的贪念,按照杨成宣的法子,趁着贾俊娘子不在,更加方便行事的时候,将他拿来的“毒血”悄悄倒进家中的鹿血酒坛子里,等着贾俊毒发。
之后他们又依照着杨成宣的吩咐,在贾俊刚死的时候,先用绳子在贾俊颈上来找勒死的方式,狠狠勒住一圈,又等过了一会儿,再按照上吊的方式将尸首吊起来,确保脖子上能够留下印子,这才将尸首交给杨成宣派来的人带走,藏匿起来。
杨成宣派来的人还拿了一副巨大的画,挂在贾俊书房的房梁上。
二人对外只说兄长被左长史叫去督办公事,毕竟家中所有人也没有人敢跑去问问左长史,是不是他把贾俊给叫走了,家中除了贾俊之外,平日里也不允许其他人进到书房里面去。
于是就这样等了几日,等得他们都有些慌了,终于得了消息,那几个人把冻得硬邦邦的贾俊尸首送了回来,帮他们挂在了房梁上,又藏进了贾家两兄弟的房中,一直等到温启明登门,独自在书房里等贾俊,久等不到,独自离开,才又潜入书房,将画扯下来一并带走。
本来这些事情倒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不料这功夫他们的大嫂突然提前回到家中,二人只好叫一个“靠得住”的小厮帮忙出去托住大嫂,确保书房那边都布置妥当,该离开的人都能来得及离开。
祝余询问那个所谓的“靠得住”的小厮是个什么来路,得知是之前贾俊随右长史一起去庞家赴宴的时候,庞家的人为了答谢贾俊准备的厚礼,送给他们的。
因为这个小厮特别机灵,所以到了贾家之后,虽然不是家生子,但是却特别受器重。
这一次兄弟两个合谋害了自己大哥,这种事自然也不敢让家中的老仆还有那几个家生子知道,于是这个小厮便又成了他们唯一的指望。
祝余让狱卒把这兄弟二人先吊起来狠狠抽一顿鞭子,然后再关回大牢之中,严加看管,决不能让二人有寻短见的机会,等着日后斩首。
之后二人便赶忙返回去,将这些汇总起来的收获统统呈交给祝成。
祝成看过之后,尽管已经有所预料,仍不免大怒,立刻派人将杨成宣收押,带着护卫过去亲自审问,要他将他与庞家相勾结的那些事情都说清楚。
本以为被抓到了罪证,杨成宣应该会无法狡辩,老老实实把一切都说清楚,没曾想,这厮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得“铁骨铮铮”,一口咬定自己与庞家没有任何关系,自己是冤枉的。
祝成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话坏话都说了个遍,杨成宣就是好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态度又臭又硬,梗着脖子不肯认账,直把祝成气得火冒三丈也无济于事。
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指望上水,犹豫之后,只好又把祝余和陆卿叫来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