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校场上,八位新县令和八千辆粮车,最终也没能改变李大柱卖掉大丫的决定。
就这样,林墨用五石粗粮,换来了大丫。
粮袋落地的闷响惊醒了其他心思摇摆的村民。
他们围着粮车打转,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鼓胀的麻袋,喉结上下滚动。
片刻间,他们便纷纷改了主意。
最终,林墨又收获了五个大小不等的萝卜头。
无一例外,都是女孩儿。
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齐腰高,还吮着手指。
她们挨挨挤挤站成一排,破旧的衣襟下露出嶙峋的肋骨,眼神怯怯地瞄着林墨。
林墨眉心一跳,这些家长可真行。
竟然连当初府衙免费送给她们穿的新衣服都要扒下来带走。
“走吧。”林墨抖了抖手中的身契,六个小身影便像受惊的雏鸟般缀在她身后。
春香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讶异地看向林墨身后,“林娘...公子,这是......”
“都是被至亲卖掉的。”林墨将身契揣进袖中,“你先带她们去沐浴更衣。”
春香立即挽起袖管,端起盆,招呼了一声,“都跟我走吧。”
小丫头们跟着春香往浴房去的时候,林墨还能听到春香絮叨的话语。
“咱们公子心善着呢...只要听公子的话,认真干活,往后顿顿都能吃上新鲜的...”
林墨倚着廊柱,唇边噙着一抹浅笑。
这个春香,怪会说话的。
忽然,林墨的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仿佛拨云见日。
既然成年壮劳力市面难寻,小心思又多,何不多收拢一些小萝卜头们,从小培养?
反正她年纪还小,等得起。
于是,林墨开始在秦州城的大街小巷间游走,专挑那些偏僻的角落搜寻。
短短几日,她便从寺庙墙角、饭馆暗巷中捡回三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林墨更加来劲儿了。
这日清晨,她正要出门继续寻人,却被裴莫拦在了院门外,“林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书房内,茶香袅袅,裴戎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本闲书。
“听闻林公子在城外天华寺的山脚下赁了处客院,这几日早出晚归,收留了不少孤儿?”
林墨顺手拈了块花糕,含糊道,“朝廷的赈灾粮虽糙,好歹能入口,总比饿死强。这些孩子实在可怜......”
“粮食终有尽时。”裴戎合上书册,“莫非林公子打算在秦州长住?”
“过几日便带他们回庄子。”林墨拍拍手上碎屑,“庄子虽小,养活几个孩子倒还宽裕。”
裴戎沉吟道,“正好于连要回京复命,不如让他护送你们一程吧!”
“可别!”林墨在胸前比了叉,连连摇头,“官威太重,消受不起。若能帮着把粮食运到城外大院,已是感激不尽。余下的事,我自有人手安排。”
“也好。”裴戎重新拿起书册,“库房里还有些用不上的金玉古董,你去挑几件,算是我的一点微薄心意。”
“太好了!”林墨眼前一亮。
她正后悔上次放证据时太匆忙,只随便拿了几样,没来得及好好搜刮一番。
现在能名正言顺地挑选,正中下怀。
裴戎这个狐狸,办事就是体贴周到。
林墨暗暗记到小本本上,打算慢慢学起来。
库房里,各种古董器具凌乱地摆放在架子上,看得林墨直皱眉。
林墨刚刚踏进去,毛团子便在她的识海深处蹦跶了起来,“主人,往前三步,左转十步,架子第三层第六件——对,就是它,灵气最足。”
林墨拿起那块泛着贝母光泽的黑绿色怪石,嫌弃地直皱眉。
这疙疙瘩瘩的样子,活像只癞蛤蟆,丑死了。
她不想再多看一眼,赶紧把石头收进空间。
在毛团子的指引下,她把库房里带灵气的物件儿都搜刮了一遍。
看着空出四分之一的库房,林墨不禁有些心虚。
是不是拿得太多了?要不再给裴戎送几车粮食?
“主人,空间升级了!”毛团子清凌凌的欢呼瞬间打消了林墨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愧疚。
她迅速进入空间,然后,就被里面的景象给震惊了。
东面拔地而起三座高山,山顶还有皑皑白雪。
其中一座呈凹字形,山涧处涌出一股清泉,形成深潭后化作溪流,蜿蜒穿过草地,汇入湖泊。
湖面扩大了两倍,倒映着另外两座陡峭的山峰。
山石嶙峋陡峭,有的断面平整如镜,有的如利剑直插云霄,有的如被龙卷风削过的石笋......
总之,各有各的奇特。
西边是广袤的黑土地,林墨看得嘴角抽搐,“毛毛啊,那位大能是多爱种地啊!”
毛团子趁机劝学,“主人只要勤加修炼,完全能把这片地种满的!加油!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林墨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可以,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做不了大能。”
闻言,毛团子默默地把刚翻出来的傀儡人重新塞回了树洞。
它还就不信了,治不了这个咸鱼主人。
虽然嘴上拒绝,但看着大片荒地,林墨骨子里的种花家农耕基因还是蠢蠢欲动。
直到她发现西南角还有一块小沙漠,不禁扶额叹息,“谁会在沙漠里种地啊!”
倒是之前一直养在空间中的骆驼,已经在沙地上欢快地打起了滚。
得!
这下林墨便知道,这一小块沙漠该如何打理了。
林墨将最后一株仙人掌按在沙漠的边缘,拍掉手上沾到的沙子,直起腰环顾四周。
空间虽然变大了,却莫名显得空旷起来。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那座离开许久的小山谷。
算算日子,田里的第二茬庄稼也该成熟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期待。
——是时候回家了。
林墨从城外大院匆匆赶回府衙时,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裴戎放下手中的公文,抬起眼,诧异地打量着她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
“林公子这般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
“家里的庄稼要收了,我不放心,得赶紧回去盯着。”林墨抹了把汗,“这一走,怕是好几个月都不会再过来了。”
裴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
不多时,他捧出个雕花木匣,从里头取出两册书卷,“闲暇时整理的,林公子带在路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