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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晗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刚才听见了啥???

这,这,这是他该听的内容么?!

这位看上去雍容华贵、运筹帷幄的婆婆,刚才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足以让整个大夏王朝天翻地覆的话?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难以置信地望着宁氏。

怎么办,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就,挺慌的。

自家婆婆似乎想要造反啊!

感受到自己反应似乎太激烈之后,顾晗立刻进行表情管理,闭上嘴端坐,十分努力的不动声色,但脸上的潮红依旧暴露了慌乱。

他此时此刻,就很想给世子写一封求助信。

救命啊!这是他该知道的东西么?!

宁氏端坐不动,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晗,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又或者,觉得他这副惊呆了的模样颇为有趣。

“母、母亲……”顾晗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您、您方才说……”

“我说,”宁氏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釜底抽薪,方为上策。既然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会成为麻烦,那便让这世上,再没有其他皇子成为他的阻碍,不就行了?”

顾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开玩笑!婆婆是认真的!

他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灵魂,此刻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封建王朝权力顶层最赤裸裸的冰冷和残酷。

顾晗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这、这是谋逆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傻孩子,”宁氏轻轻叹了口气,“你以为,走到咱们镇北侯府这一步,还有退路可选吗?”

“你以为,你公爹手握重兵镇守北境,靠的是忠君爱国的口号,还是皇帝的信任?”

“都不是。”宁氏缓缓摇头,“靠的是实力,是这北境离不开他顾声远,是这十万镇北军只认他顾声远!”

“可也正因如此,我们便是皇帝眼中最需要敲打、最需要提防的那根刺。”

“江鱼儿的存在,就像是一把悬在我们头顶的刀。皇帝现在或许不动,但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动?谁能保证崔家不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与其等着别人落刀,不如自己先扫清障碍。”

宁氏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顾晗的心脏怦怦狂跳。

他忽然想到了远在青州的世子。

世子这么纯良的人,知道自己亲娘竟然如此疯狂的想造反么?!

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这可怎么办啊!!!

宁氏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顾晗微凉的手背上,她的手很温暖,却让顾晗的寒意更甚。

“好孩子,你悟性好,近些时日府里上上下下,包括外头这些账册,你都管理得很不错。是时候学一些更实用的东西了。”宁氏的声音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顾晗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宁氏不轻不重地按住。

“你要明白,身在局中,更多时候,我们没得选。”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多想一步,多备一条后路,总没有坏处。”

顾晗僵硬地点了点头,脑子里依旧嗡嗡作响。

一条路?

这哪里是路?

这是把九族的脑袋放在刀子旁边疯狂在作死边缘试探啊!

“母亲,此事世子他…知道吗?”顾晗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

宁氏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顾晗的心沉了下去。

看婆婆这神情,世子多半是不知道的。

也是,以世子那跳脱又带着点天真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这等惊天计划,怕是早就露馅了。

“你是他的妻,是侯府未来的主母。”宁氏定定地看着他,“有些担子,合该你来挑。”

“替他看清前路,替他扫除障碍,替他……守好这偌大的家业,护住他想护的人。”

顾晗沉默了。

穿过来以后,到嫁入侯府,他以为只是换个地方过日子,顶多是宅斗升级版。

谁能想到,这直接快进到权谋宫斗甚至……改朝换代了?

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了。”

宁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这些事情你不必慌,有我在呢,你看着就是。”

“是。”顾晗应声的时候都觉得嘴里发苦。

“夜深了,回去歇着吧。”宁氏挥了挥手。

顾晗脚步有些虚浮地退出了春晖堂。

回到自己的院子,顾晗屏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灯下发呆。

他该怎么办?

假装没听见?不可能。

劝说婆婆放弃?看她的样子,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岂是三言两语能动摇的?

告诉世子?

世子知道了,又能如何?

凭他单纯善良的性子,怕是只会更加痛苦和为难。

更何况,婆婆明显不希望世子现在就知道。

顾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周围全是潜伏的危险,而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有限。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他得做点什么。

顾晗猛地站起身,走到书案前。

他还是要给世子写信。

不能直接提今晚的事,但可以旁敲侧击,问问青州的情况。

......

......

青州。

驿馆内,沈诗琪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世子,京中来信。”叶青捧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京城来的?

沈诗琪精神一振,连忙接过来。

信封上的字迹清秀端正,一看就是自家宝贝媳妇写的。

瞧瞧,瞧瞧!

她就知道,她家夫人定是想她了!

美滋滋的看信,嘴角更是咧得老远。

嘴上说着让她勿念,字里行间却全是挂念。

沈诗琪正想再仔细品味一下小美信中的“深情厚谊”,准备找几个人过来“不经意”地炫耀一下,门外亲卫再次通报。

“启禀世子,景州安抚使派人送来急信!”

景州?

沈诗琪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景州,陈王的地盘。

这个时候送急信来,能有什么好事?

她接过信函,快速打开。

信是景州安抚使亲笔所书,言辞恳切,先是对她在青州赈灾治水的功绩大加赞赏,称其为“少年英才,国之栋梁”,随后便话锋一转,说景州也遭了水患波及,虽不如青州严重,但灾后重建、安抚流民之事千头万绪,景州官员经验不足,百姓困苦。

听闻镇北侯世子在青州手段不凡,成效卓着,恳请世子能拨冗前往景州一行,传授经验,指导一二,助景州百姓早日脱离困境。

信的末尾,还特意提了一句,说陈王对世子在青州的作为亦是赞赏有加,听闻世子要去景州,也表示十分欢迎。

沈诗琪捏着信纸,心里冷笑连连。

——

趁这两天有空多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