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惊得我手一抖,礼册上的玉镇纸“当啷”砸在案上,母后笑得眉梢打颤:倒看不出你这孩子,早有这般心眼。
用过午膳转去坤宁宫拜见皇嫂,刚跨进门槛便闻见暖香,皇后正倚在榻上绣肚兜。
见我盯着那抹嫩黄缎面发怔,忽然轻笑:你皇兄说,等你成了亲,便该轮到你给朕添皇侄了。
话音未落,偏殿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御前侍卫捧着黄绫急报跪倒在地。
皇兄扫过我们交叠的衣角,忽然敛了笑意:边东急报,碣石镇近日涌入五万流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称其行径诡异,夜间双目泛绿如鬼,刀枪难伤。
萧承煜的指尖按在案上,指腹碾过“定远侯”三字:朕本想派定远侯挂帅,只是……
臣请命领军!萧承煜忽然跪地,玉佩相撞声惊得檐角铜铃轻响,父亲染寒疾尚未痊愈。
臣随父练兵十载,熟稔边东地形,定能将贼寇斩于马下。
我猛地攥紧袖中帕子,殿中香炉飘出的烟忽然呛人。
皇兄挑眉看向他:急报说这些贼寇似会邪术,寻常兵器难伤。
萧承煜抬头时眼中燃着明火,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纵是真有巫术,臣这的斩马刀也能劈开阴阳!
胡闹!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裙裾扫过青砖时带起风声,你我婚期已定,此时出征……话到嘴边却梗住。
皇兄看向我,目光中带着探究:公主是怕驸马有失,还是不信他能带兵?
萧承煜忽然转身,眼中映着我发间蝴蝶簪的碎光:公主可还记得,去年秋狝时臣在猎场布的九宫阵?
羽林卫都困不住的烈马,臣用了半盏茶时间便驯服。
殿外忽然传来马蹄声,许是羽林卫换岗。
皇后轻轻按住我肩膀,温声道:驸马既有心报国,公主该当支持才是。
皇兄却盯着萧承煜腰间佩刀,忽然笑了:也罢,准你为前锋将军,定远侯为督军,三日后启程。
皇兄!我急得跺脚,殿中地砖冰凉刺骨,他从未独自领兵,那些贼寇又……
萧承煜忽然握住我指尖,在皇兄目光下却又立刻松开,掌心的薄茧擦过我掌心时像掠过一片温热的雪:臣若不胜,便提头来见。
他转身对皇兄拱手,声音里带着破竹之势,但求皇上允诺一事——待臣班师之日,定要让公主亲自为臣解甲。
殿角铜漏滴答作响,我望着眸子里星光,想起昨夜他替我编玉佩穗子时说的话:这穗子用了十二道结,是取月月圆满之意。
此刻他眼中倒映着殿中烛火,比任何星辰都亮,哪里还有半分昨夜寝中温柔模样,分明是点兵场上的铁血将军。
皇后忽然轻声叹道:驸马这一去,怕是要让公主的合卺酒多埋三个月了。
皇兄却拍案笑道:若能平了这乱,朕便将皇妹的嫁妆再添三倍。
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盛的驸马,既能在闺房里编玉佩,也能在沙场上斩敌首!
殿门开启时,夜雾混着铜炉香气涌进来。
萧承煜替我拢紧披风,指尖掠过我耳垂时低声道:公主可还记得,臣昨日说的平安结?
我抬头看见他喉结滚动,月光中竟比玉坠还要温润:待臣回来,定要亲自给公主系上——用贼寇首领的发丝编的平安结。
他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宫灯,低声道:其实臣最怕的,是让公主等得太久,怕这梅树下的合卺酒,等不及臣回来开封。
我拽着他袖口疾走,衣料在掌心里揉出褶皱。宫门前石狮子的阴影里,他的乌骓马正不安地刨着蹄子,鞍鞯上的玄鸟纹流苏扫过我裙边。
跨上马车时我甩脱他的手,车帘落下前瞥见他唇角微抿,像极了偷喝我桂花酿被抓包的模样。
公主府后角门的铜环撞得山响,值夜的老嬷嬷捧着灯盏迎上来,见我脸色铁青,手中羊角灯险些翻倒。
廊下值侍的宫人“扑通”跪了满地,衣袂拂过青砖的窸窣声里,我攥着萧承煜的手腕径直往寝殿去,腰间玉佩撞在他玉带扣上,发出清越的响。
木门在身后“砰”地合上,烛台上三盏琉璃灯映得他眉目分明。我指尖戳向他胸口,却触到中衣下紧实的肌理。
分明是昨夜替我描红时还温声细语的人,此刻眼中燃着未褪的烽火:萧承煜,你当行军是校场演武?
东海贼寇连你父亲旧部都折过三成兵马,你竟敢在皇兄面前夸下海口!
他忽然扣住我戳过来的手指,掌心薄茧擦过我指腹:若璃,定远侯府的虎符在父亲枕下,可我萧承煜的兵,是要从沙砾里滚出来的。你射中我肩甲那箭,我故意未躲——
住口!我仰头打断他,发间蝴蝶簪的流苏扫过他手背,本宫不要听什么阵前谋略,只问你……
喉间突然发哽,索性踮脚咬住他唇,胭脂味混着他身上的沉水香在齿间漫开。
他身子猛地绷紧,垂在身侧的手悬在半空,像被定住的提线木偶。
我舌尖扫过他牙关,听见他喉间溢出低哑的气音,胸前中衣已被我指尖扯开半幅,露出锁骨下方那道替我挡刺客留下的疤痕。
公主……他哑着嗓子后退,后腰抵上拔步床的围栏,玉扣崩开两枚,露出苍白的颈侧。
我欺身向前,指尖划过他喉结:昨夜是谁说,合卺酒要埋在我生辰那株老梅下?
他瞳孔骤缩,忽然反客为主扣住我腰肢,掌心隔着裙裾仍烫得惊人:若璃,你可知……
话未说完便被我堵住唇,这次他不再克制,指尖辗转间已挑开我裙带,裙裾如流云般委地,露出里层茜纱中单上的并蒂莲纹——正是他亲自描的花样。
胡闹!他忽然偏头,明日还要面圣辞行……
我咬住他耳垂轻啮:萧承煜,你是怕本宫勾住你魂,让你在战场上分神?
说着指尖已触到他腰间玉带,玉扣在烛火下泛着温润光泽。
他忽然低咒一声,将我拦腰抱起放在榻上,垂落的墨发扫过我面颊:公主,你若再这样……
殿外忽有更声传来,梆子声惊得檐角铜铃轻晃。我望着他眼中翻涌的暗潮,忽然伸手替他系好崩开的玉扣:明日去兵部调兵图时,记得带上本宫库房的护心镜。
他怔住,指腹摩挲我腕间翡翠镯:“你早知劝不住我?
我仰头吻他唇角:本宫劝不住定远侯府的小侯爷,但能让小侯爷记住,若敢缺胳膊少腿回来,本宫便把合卺酒倒在你盔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