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它是山妖,可以照顾自己的。”
“但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呀。”知鸟笑笑,“听哥哥说话,止风城里人肯定很多,可乐不会习惯的,我还是待在这儿好了。况且,这样的生活也不算苦啊,我不忙的时候还能让可乐带着我四处转悠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李之罔觉得别人过得苦,却不知道别人或许乐在其中,见此,只能忍下劝说的心思。
二人遂一同等着徐保保和可乐回来。
谁料,这一等就已到了天黑,而可乐的口炎已经初步治理完毕。
“咋回事,怎么在外头就把手术做了?”
徐保保气笑道,“这小子回来的途中上气不接下气的,疼得嗷嗷叫,没办法,只能就地处理了。也不算多复杂,就是把几颗长了息肉的牙齿拔掉,再把息肉割掉,最后用烈火烧干创口就行,我一个人就能干。”
李之罔点点头,捏紧鼻子走开,“那你先去洗个澡吧,臭得不行。”
“为了这只傻猫,费了两套衣裳,真是造孽。”
徐保保说着,还是钻进屋内去洗澡。
李之罔便走到可乐旁边道,“现在你伤也好了,而我们的马儿又被你给吃了,得帮下忙吧。”
可乐抬起眼来,“可以啊,你说便是。”
“嗯,就送我俩到止风城如何?”
“止风城?不远,但得让我再休息两天。”
“行啊,等你状态好了我们再动身,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如此,邂逅农女知鸟和猫妖可乐一事便算落下帷幕,数日之后可乐状态大好,让李之罔和徐保保坐到他头上,当即奔驰而出,只留下知鸟站在农屋前不停招手的身影。
虽是未说动她一同离去,但李之罔已给她说明,等二人在止风城安定下来,便会自己或委托其他人送来一批物资。
只是,他不知道,等着他与徐保保进入止风城后,顿时再无法掌握自身命运,如风中柳絮般任人宰割,运送物资一事一拖再拖,最后还是经由齐暮之手才得以达成。
数日之后,止风城已近在眼前,李之罔抬眼看去,只见山陵之间,一座巍峨雄都傲然屹立,气象万千,不愧中部大都之名。最为吸引人目光的则是围拢在止风城外的猛烈罡风,其势多变,其态不羁,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城内却一片祥和,无有罡风侵扰,而这便是止风二字的来源。
“就到这儿了,前面人味太足,我不喜欢。”
可乐止步不前,李之罔两人遂接跳下。
“几日奔驰,有劳了。”
可乐笑笑,“我乃穿山猫一族出身,本就是干着往来送人的营生,这点小路,算不得什么。好了,数日不见,知鸟肯定念着我呢,我得先回去了。日后你们再来,我再免费送你们。”
说罢,可乐蹦跳而起,沿着原路回返,很快消失在不远山岗后方。
李之罔收回目光,往前走去,感叹道,“说了这么久,终于是在兆天年的年尾赶到了。”
徐保保跟上道,“溯命,咱们的链沫不多了。”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李之罔毫不慌张,“止风城近在眼前,进去之后随便做些营生都能赚到链沫,没有担心的必要。”
“我先不说你是黑户的问题了,你可知道,进这止风城,是要收钱的。”
李之罔止下步来,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天下城池如此之多,我也去了有十来个之多,从未听过要收钱,你莫不是在唬我?”
徐保保长叹口气,脚下不停,边走边说,“止风城有罡风庇佑,寻常难进,只有世代口口相传的领风人才知道罡风规律,若想进,总得给些链沫才可。”
“你既然早就知道,怎前头不说一声,这样我们也好留下些链沫。”李之罔追上去,质问道。
“这地儿数年未来,怎会记住?临到眼前才堪堪想起。”徐保保摊开手道,“我现在手里还剩一些链沫,能够保证我们俩进去一个。”
“那如何能行?”李之罔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去其他地方混混,挣先链沫再来。”
“倒也犯不着这样,一来一去麻烦极了。”徐保保笑道,“咱们先过去,说不得有人能免费带咱们进去。”
李之罔虽是不信,但还是跟上,想看徐保保到底有何法子。
结果只是在罡风前傻站着。
“你知道为何此地会有止风一城吗?”徐保保忽得说道。
李之罔就地坐下,看着往来的旅客商贩,回道,“风神?”
“对头。传言风神无状无颜,无思无想,乃是浩渺寰宇间的第一位生灵,也是第一尊神只,早在四方洲尚未出现之前,风神便已在大陆上游荡无尽年。”
“但现在哪还听过风神的名号,也就传说记载而已。”
“风神早已离开。”徐保保往天上看去,“传言止风城乃是风神步踏高天、游荡宇宙前停留的最后一处,而眼前的这些罡风则是风神最后的残留,为了纪念风神护佑止风城亿万年不朽,故此才会每隔五十年举办风神祭典。”
“原来如此。”李之罔点点头,“莫非止风城真能得风神庇护?”
“骗小孩子的把戏你也信。”徐保保哈哈大笑起来,“王朝之前,这地儿还是蛮荒之地,也不见有风神庇护,不过后人牵强附会罢了,毕竟城市发展起来,总要找些名头挂在头上,至于是什么,那就是看能附会到什么了。”
二人又扯上一阵,李之罔再问道,“你说得能免费送咱们进去的人呢?”
“刚才我已经瞅见了,但他们是出城而去,得等他们回来。”徐保保说着,忽得走开,同时道,“他们回来了,你且等着,待我向你招手,再过来。”
李之罔答应一声,便看着徐保保走到一队人马前。他打量起来,注意到这伙人身材高大,着装统一,胸前佩有以海棠叶为主体的家徽,似是某一家族的家奴。
而这伙人面对徐保保却毕恭毕敬,没过多久就见着徐保保向他挥手。
李之罔赶忙起身靠过去,跟在众人身后,低声问道,“成了?”
徐保保一笑,“我都出马了,哪有不成的道理,且跟上便是。”
二人遂跟在这群家奴后面,一路避开罡风,往止风城进发。
“是哪个大家族的?”
徐保保压下声音来,“止风秦氏,止风城的大家族之一,与我有些交情。”
“好小子,你早有此招,非要瞒着。”
“我这也是碰运气罢了,若是撞不见,提前给你说了,不是会被笑话死不成。”
一想着终于成功进入止风城,二人都感觉心情舒畅万分,也不斗嘴,只埋头赶路,终于是在日落之前进到止风城。
等着告别完秦氏家奴,李之罔不禁感叹道,“此城真乃我生平仅见,本以为岚望城就是天下雄城,但比之还是相差甚远。”
“止风城毕竟是以商业闻名,又有罡风庇护,规模大些很是正常,但也不算雄城,等到时候去了拒敌城你才知晓真正的雄城该是怎样。”徐保保苦着脸说道,“此地大有大的好处,但坏处则是居之不易,我们手中盘缠仅够两日住宿用,得找些活计了。”
“你看那个怎样?”
李之罔指住的地方是城门口不远处围拢起来的人群,听着话音有提到链沫。
“走,过去看看。”
二人靠过去,一听,却是某个叫做永眠神教的教派正在招收教众,只要宣布加入就能得到三百链沫。
“你怎么看?”徐保保小声道,有些意动。
“一人三百,那我们俩就是六百,倒是真的不少。”
“而且完全是不劳之获。”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管其他的,当即就决定要加入永眠神教。
谁料没那么简单,眼前的永眠神教教徒只负责宣传,真要入教得去上城区的将军殿,而且要上一节教义课才可。
两人都是无事,步骤繁琐些也就繁琐些,便改道去将军殿,报上名号后又听上节教义课,拿到那三百链沫才离开。
徐保保将链沫和永眠神教给予的凭证丢到神府里,笑道,“现在已是天黑,咱们先去住店?”
李之罔打量着手中凭证,想着方才他问管事的话,无所谓道,“你既然此前有来过,肯定知道便宜的客栈,带路就行。”
“那行,我来带路。”
徐保保贱兮兮地一笑,当先走在前头。
李之罔不知他的打算,便也跟上。
结果二人穿街过巷,绕了许久的路,本以为是到了客栈,摆在面前的却是一座简陋的院子,形似鸨母的肥大老妪靠在摇椅上扇着扇子,一个醉酒迷离的男子正推开院门,另一只手拿着裤带。
李之罔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喝道,“我说不去青楼,你倒好,听是听进去了,结果带我来这私妓之所。”
“那你进不进去吧?”徐保保摊开手道,“我都说了,你的问题就是女人接触得太少,就算什么也不做,进去看看也好。”
李之罔一时踌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