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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邹舟被问话之后,所有人都被叫去单独问话。

对此赵括倒是没有太大感觉,毕竟昨晚的事情和他无关,只是隐约感觉整件事情并不简单。

从小警局出来的时候,天空有些阴沉,不远处的千年银杏像失去活力的男人,耷拉着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赵括刚转过祠堂角,就听见“哐啷”一声铜铃响。

抬轿子的队伍正从青石板巷子里拐出来。

八名轿夫穿着靛青粗布短打,裤脚扎得齐整,肩膀上的红绸带勒出深痕。

中间那顶轿子足有两人高,朱红轿帘垂着金线流苏,轿顶翘角挂着九枚青铜小铃,风过时叮当作响,十分清脆悦耳。

最前头的轿夫五十来岁,留着络腮胡子。

他扛着轿杆,见赵括站着不动,便咧嘴笑:“小伙子看稀奇呐?这可是咱村传了上千年的‘迎亲轿’哟!”

赵括上前两步。

只见轿身蒙着的红漆有些剥落,露出底下暗褐色的木胎,仔细看能发现纹路。

是云雷纹,和博物馆里秦汉青铜器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看来老人家说的上千年,或许不是什么夸大的话,只是这样的东西不是应该都在博物馆里吗?

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里头铺着的锦缎泛着幽光,不出意外的话,是用金线和朱砂混织的,针脚细密得像蚂蚁爬过。

传言说渡桥村出过进士,看来村子以前还是辉煌过的。

“古婚活动还要继续办?”赵括指了指祠堂方向,“今早出了那事……”

络腮胡轿夫的笑容僵了僵。

正好几人也抬累了,也就原地休息一下。

他放下轿杆,从怀里摸出旱烟点上:“这六月廿八的老仪式可不能停!”

他吐了口烟,烟雾里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我阿爷的阿爷那辈儿就这么抬,那时候还没电灯,轿前点的是松明火把,照得满村红。”

赵括微微眯眼。

“仪式”和“活动”的含义可是完全不一样。

活动不过是为了迎合游客而举办的可有可无的东西,但仪式,就牵扯甚广了。

眼前这顶轿子、这些轿夫,分明带着股子没被旅游团染过的“老气”。

“六月二十八,就是明天了?这日子有啥讲究不成?”赵括问。

络腮胡抽了口烟,烟锅在青石板上敲得“笃笃”响。

“六廿八,六廿八,新人入房,旧人归家,这里面的讲究可大着哩!你年轻人,不会懂的!”男人呵呵笑着,脸上的皱纹在不断颤抖。

“反正祖上传的规矩,不能断。”

不是过了今年就断了吗?赵括在心里腹诽着,隐隐感觉有哪不对。

赵括的目光落在轿夫们的手腕上。

八个人,左手腕都系着根红绳,乍一看与邹舟手上的一样,可仔细看还是有细微差别。

不过红绳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许多年轻人都喜欢佩戴红绳,保平安或是求姻缘。

“您说‘不能有差错’是什么意思?”赵括想起村民之前的话。

络腮胡把旱烟别回腰里,重新扛起轿杆。

轿铃又“哐啷”响起来:“差错?可万万不能有,十年前木匠就因为不小心把轿子抬断了,就少了只手,三年前哑巴的媳妇落了水……”

“出了差错,可是要被惩罚的哟,外乡人,今晚可热闹,记得来。”

说着,一行人抬起轿子朝着祠堂门口走去。

赵括望着队伍走远,轿帘在风里翻卷,就像是里面坐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但男人的话却是落在了赵括心里。

十年前木匠就因为不小心把轿子抬断了,少了只手……

而今天早上周师傅的手,也不见了,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摇了摇头,转身往银杏居走,有些事得等见过更多线索再理,现在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银杏居的青瓦檐角挂着水珠,晨雾散后,千年银杏的轮廓愈发清晰。

之所以叫银杏居,就是因为这栋楼离那株千年银杏不远不近,正好可以看见银杏树的全貌,也不至于被宽大的银杏树遮蔽视野。

而且临水靠山,的确是个好地方。

他刚迈上台阶,就听见二楼走廊传来“簌簌”的布料摩擦声。

那个抱公文包的聋子女人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快速比划,腕间的银镯子随着动作晃出细响。

林小棠站在她对面,捧着手机努力辨认手语,屏幕亮光照得她鼻尖发亮。

女人余光瞥见赵括,手指突然僵在半空。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手,抓起脚边的公文包就往房间跑。

门“砰”地关上。

她……是不是误会我了?还是另有隐情?赵括挑眉。

林小棠叹了口气,把手机揣进兜里,转头看见赵括,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

“陈警官没有为难你们吧?”林小棠问道。

赵括摇了摇头。

林小棠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刚去看了,桥的确断了,修好最快也是后天的事情,我已经联系公司,会派新的车过来,这两天就要辛苦大家,至于钱,等回去后,会原路退还的。”

女孩声音有些沮丧,因为她自己也因为这种事被扣了绩效。

无妄之灾。

赵括没有发表意见,总的来说,他是这群人里面最好说话的那个。

“下午有装扮银杏树的仪式,”林小棠转移了话题:“村民会用红绸说是给‘树神’贺喜,可以一起去看看。”

赵括抬头望向那棵银杏。

一只乌鸦突然从树丛里飞了出来,叫声沙哑得像生锈的刀。

“新人入房,旧人归家”,轿夫的话随着消失在屋檐的乌鸦浮上心头。

仪式是下午五点,赵括打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