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小数做营生,
未料大数褫夺命。
算命先生被易兑元揪着明显慌了神,他赶忙说道:“我谁都不是,只不过是入不了宗门,自学一些占卜之法讨个营生罢了,你们要是不看就算了呗……你你……你放开我啊。”
易兑元可没打算放过他,追问道:“占天术可是禁忌,就算你入不了宗门,怎么敢走这条路的?”算命先生好不容易扯开易兑元的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就要逃,他说道:“所以你看有哪个算命的不是有弊有缺嘛?那些富贵发达的术士都是骗人的,我老老实实还要被你这小娃娃欺辱。不看了不看了,算我倒霉,嗨!”
“站住!”易兑元厉声呵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你算出来的?我们家的事你如果占卜,扛得住反噬吗?”算命先生转而笑道:“如果事关重大,你在这里嚷嚷,不怕被别人听了去?”
易兑元和陆一鸣对视了一眼,陆一鸣明显被这老头儿说得心动了,于是他们跟随算命先生来到一个无人的小巷中。那先生说道:“过去的事已经发生过,不算窥探天机。如果你们要问个未来何期,我也不会给你们看得很透彻的。只为换点茶水饭钱,我可不想被反噬着丢了小命。”
随即,算命先生从自己的包袱中掏出一副龟壳,然后又对着易兑元伸手说道:“八文钱,六枚问天,两枚是我的辛苦费,不贵啊,两文钱就要泄露天机,很划算了。”易兑元半信半疑地把铜钱递上,问道:“那六枚用完还会还给我?”
可算命先生却摇了摇头说道:“那怎么能行呢,都问天了,不得给上天啊。”他用手指了指上空,狡猾地说道。随后嘴里开始念叨着听不清、如同呓语一般的话,将铜钱放入龟壳之中摇晃了起来,颇有些装神弄鬼之意。待到六枚铜钱纷纷落地,算命先生捋着不长的胡须说道:“看来老夫感应得没错,你本是已死之人,却又被救活重生,既是活人又是死人;怎么?怎么好像你还在天宫待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所以鬼神成神。啧啧啧,真是稀奇?你们俩是修行人吧?普通人是不会碰到这么邪门儿的卦象的!”
易兑元催促说道:“这些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我们要问的是未来!”
算命先生得意地说道:“那这样看来,我算得是对的吧?都说了不准不要钱。好,让我再起一卦,瞧瞧将来这小儿能不能飞黄腾达。”又是一通神神叨叨的表演后,他看向落在地上的铜钱,却突然一拍大腿,叫了一声:“糟了!糟了糟了糟了!唉!”
易兑元提防着说道:“未来不好吗?你是不是该要钱替他破除劫难了?还是骗人的把戏,老东西!”
可当算命先生抬起头的时候,双眼布满血丝,眼神里全是惊恐,易兑元觉得就算表演也不会这么传神吧,于是让他快说。先生却说道:“我说得不好,不是他,是我自己啊!怎么会出现这一卦呢?唉,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我给自己偷偷看过,这两卦连着出的时候,就是我自己身死的日子啊!这……这该如何是好啊,触怒天道了,死路一条,死路一条啊……”
说完这一段话之后,算命先生颓废地靠着墙坐在了地上,看得陆一鸣和易兑元满脑子疑问。过了一会儿后,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时也命也,天数已定,今天就是我的死期啊。既然如此,给你们留几句话吧,毕竟还是小娃娃,算是我积德行善了吧?”
易兑元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算命先生说道:“他的命,太大了,我只是简单一问,就触怒了天道。占天术的反噬大小,是和询问的问题相关的。如果看个明日后日的刮风下雨,顶多就是摔一跤;如果看的是一人命运,估计会伤筋断骨;我听闻过一位问了国运的老前辈,落卦之后便双耳失聪、双目失明,变得鼻不能味,口不能言。你这小孩,命格难道比一国之兴衰还要大?居然直接要了我的命。
唉,也是我命中必有此劫,不怪你们,是我非要拉着你们搭话的。现在卦象已经有了结果,可我不能全告诉你们,否则知道的人也会受到反噬。小娃,你听好了,你要找的地方、你要找的答案,只有你自己能找到。命运是天一半、人一半,天道给你选项,自己做出选择。可你只能选择向前,千难万险有生机,止步不前必消亡。但你也别太害怕,你贵人星明亮,要相信身边的人。话已至此,我不能再说了,此生将休,能遇见你这样的人,也算是我的造化了,保重。”
说完之后算命先生就满脸悲伤地离开了,就连他的‘神算’旗子都丢在了小巷之中,似乎认定了以后用不上了。易兑元看着陆一鸣问道:“你相信他说的话吗?”陆一鸣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虽然时宇老伯在天元阵中跟神仙一样,可那毕竟是在阵法之中啊。”
易兑元也是类似的想法:“九州八洋之上确实有不少高修大德,宗门里的长老们,我感觉都跟神仙差不多。可就算长命几百岁,最后不都是身死道消吗?没听说过谁家长老成了神的。算了,咱们还是去买东西吃吧,听他唠叨这么久,我已经饿了。”
二人离开巷子,又不得不重新从队尾开始排。他们还想着一会儿会吃到什么美食的时候,忽然背后跟着排队的人被拉走了,拉拽他的朋友说道:“别嘴馋了!前边出事儿了,那个偶尔来摆摊儿算命的家伙被砸死了!走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他的朋友则是说道:“啊?看死人啊?我害怕。”被嘲笑之后,拉拽的人说道:“没出息,我听说是路过酒楼的时候忽然从楼上掉下来一坛酒,不偏不倚就砸在他头上了。酒楼老板已经在收拾局面了,咱要是去得慢点儿估计死人都看不到,走吧走吧。”
片刻之后,易兑元和陆一鸣跟着那两个人来到了酒楼前的石板路上,周围几乎没有围观的人了,只能看见酒楼的伙计拿着葫芦瓢,用水冲着地上一摊殷红的血迹。易兑元惊讶地对陆一鸣说道:“那家伙泄露天机……这么快就被收命啦?那他说的,肯定就是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