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艮战火终于熄,
苍茫大海传孩啼。
在神仙臂的巨大威力之下,莫兰山的身体、或者说尸体,已经粉碎。一并被碾碎的还有海水浅层尚未成型的山体,当然包括山体下的艮字军,也被彻底掩埋了。莫兰山填海连通坎艮大陆的阴谋随之破灭。
可是坎字海军所面对的风波并未停止,剑鱼号上的蔡仁将军临危不乱,率先从金光神仙臂中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神仙臂一掌劈开海洋,掀起的巨浪如同山岳一般升起,快速向两侧移动。
蔡仁果断下令:“所有坎字门的同胞、长老们,这股巨浪的威能前所未有。一味地导流和阻挡必将会让坎字海军损失惨重,请你们发动法门,将海水引导回去!”随着蔡仁的命令下达到各个舰船,坎字门的人都理解蔡仁的担忧。
海浪的凶猛不像重重的拳头,挡住或者化解即可。被逼迫流走的海水,还将回流到原处。返回的海水互相碰撞,会继续激发新一轮的海浪。如此循环往复,持续性的海啸将会摧毁海面上所有战船,海岸上的村镇也必将毁灭。
坎字门全体竭尽全力,将巨浪分化成上百股水流,避开战舰后引导回流。整个海面上很快出现了百十个巨大的旋涡,漩涡之中的战舰全靠坎字门的弟子们维持稳定。尽管如此,因为战舰数量太多,海啸席卷的水浪太大,仍是有不少战船在急速旋转之中沉没。
纵使坎字门拼尽全力,平息这场海啸依旧花费了半日的时间。而海面逐渐回归平静的时候,上千艘坎字战船,毁坏和沉没的数量已达三分之一。不幸中的万幸,坎字人本就水性极佳,又有坎字门的帮助,才没有造成大量伤亡。
天际线那颗‘降而又升,升而又降’的太阳终于落下,夜空中早已没有一朵云,月光显得是那样的明亮皎洁。不久前还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海鸥,此刻好像忘记了白天发生的一切,重新落回到破损的战船桅杆上。它们如同往日‘啊啊呀呀’的叫着,告诉坎字人,这场大战与危机结束了。
在艮字海岸线上,神仙臂产生的巨大震动,惊醒了千朝颜。幸亏她醒了过来,阻挡着海浪的冲击,保护下了江邱、莫恩等人。江邱不停地用力挤眼,还是无法在只有月光的海面上找到她的朋友们,江邱说道:“千朝颜,我知道你受了伤,可是那艘小船已经断了,我自己无法靠过去,你还能再坚持一下吗?”
千朝颜虽然话都说不出来,但仍是捂着胸口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和江邱一并站上了一块断掉的船板。尽量省力地朝着仅存的半个第一小岛缓缓漂过去,说是半座小岛,其实不过是一块大一点的礁石罢了。
靠近礁石之后,江邱惊喜地发现,就在礁石之上一丈位置,居然有一个人形漂浮在那里!她大喊着:“陆一鸣!陆一鸣?你还好吗?!”那身影缓缓下落,江邱二人听到:“邱公主,我是伊在望。”
“那陆一鸣呢?”江邱急切地追问,换来的却是伊在望摇头,伊在望说道:“我亲眼看着他身体爆开,化成一团金光……可是……”
江邱再问:“可是什么!你不要吞吞吐吐的!”伊在望皱着眉头说道:“我同化了他的法门,那股威能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莫名其妙的,我的法门居然被反向同化了,现在我已是三爻座徒层阶,并且可以感受到陆一鸣的存在。可是,我亲眼看他消散于天地之间,怎么可能还存在?如果能感受到,那他现在又在何处呢?”
神仙臂一事,别说这几个后生说不清楚,就是把八门宗主和领主聚齐了,他们也不一定有任何头绪。江邱和伊在望站在礁石上,千朝颜靠在旁边休息,他们看着无垠的海面久久无话,皎月已经离开天空,黝黑的苍穹中,无数的星光闪闪发亮。江邱难以接受地问道:“陆一鸣……难道就这么死了?真的……就这么死了……”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如同江邱面庞上的那滴泪水,江邱说道:“如果天地有灵,我许愿陆一鸣他不要就这消失了,哪怕他从未出现过也行啊……”紧接着又有一颗流星出现,江邱无助地看向伊在望,对他说道:“伊大哥,你也许个愿吧,万一真的有神明可以听到呢?”
可伊在望却指着那道流光说道:“那?好像不是流星吧?”江邱定睛一看,流星的光芒都是转瞬即逝,可那道光却一直在接近。不仅如此,千朝颜震惊地说道:“你们……咳咳,你们看海里!”
顺着千朝颜的目光,二人注意到海水中居然也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细微的光线,与夜空中接连不断的流光一同,朝着礁石远处汇集。越来越多的光芒汇聚起来,像是一朵无比巨大与绚烂的烟花。不同的是烟花绽放开来,而此时是向心收缩。
片刻之后,光芒汇聚之处形成了一个小光球,如同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孔明灯一样。伊在望和江邱对视一眼后,仅凭着意念,伊在望就飞了过去。在江邱的视角中,伊在望接近光球之后有一些小幅动作,随即就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江邱焦急万分,她期待着见证神迹,或许陆一鸣真的是天选之人。可好一会儿之后,海面上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伊在望才慢慢悠悠地飞了回来。江邱迫不及待地喊道:“伊大哥,那是什么?是陆一鸣吗?”
伊在望缓缓落地,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怀中。伊在望张开一只手臂,说道:“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江邱朝着伊在望胸膛看去,居然有一个一丝不挂的婴儿安睡在他的怀中!
“这?这……这?啊?!”江邱已经语无伦次了,这一幕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过的。千朝颜用尽浑身力气爬上礁石,看着伊在望怀里的婴儿也是目瞪口呆。就在三人大脑无法思考的时候,他们没注意到,一艘中等大小的战船已经靠近。船头所站的年轻人伸长脖子观察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盯着那个婴儿。那正是乾字门派来的弟子王以宁,他从船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礁石上,王以宁兴奋地喊道:“嗨呀!终于见到卦师啦!”
王以宁的叫声吵醒了那个婴儿,孩子‘哇哇’哭声在大海上显得那么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