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军眸光微闪,想到家中的妻儿老小,心中天人交战,他艰难的看向夜凤,“恕我不能违抗皇令!”
夜凤剑锋微颤,营帐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凝固。他盯着左将军紧绷的下颌线,心中寒意越发凝重,他不能在此浪费时间了。
“好,左将军既不愿发兵,那便由我去搬救兵!”夜凤将令牌狠狠拍在案上,溅起的酒液洒在暗纹交错的螭龙图腾上,“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青石关失守,你我都将成为南诏的罪人!”言罢,他猛地转身,踏着满地月光冲出营帐,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夜凤快马加鞭,一路朝着京都狂奔。月色如水,却照不亮他眼底的焦灼。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翻涌,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青石关将士们浴血奋战的画面,。
当他浑身血污、狼狈不堪地闯入京都城门时,守城士兵险些将他当作敌国细作拦下。夜凤强撑着疲惫的身躯,掏出那枚染血的令牌,嘶哑着嗓音道,“我要见陛下,十万火急!”
守城士兵看着夜凤染血的令牌,犹豫片刻后放行。夜凤刚踏入京都,便有一队禁军疾驰而来,为首将领冷声道,“奉陛下旨意,无关人等不得入宫!”
夜凤握紧缰绳,眼中闪过决绝,“让开!青石关危在旦夕,我有要事禀报陛下!”
禁军将领不为所动,长剑出鞘直指夜凤,“再敢往前一步,格杀勿论!”夜凤怒喝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寒光闪过,与禁军战作一团。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新添的伤口涌出,却丝毫未能减缓他前进的步伐。他如同一头困兽,在刀光剑影中左冲右突,每一剑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一路厮杀,夜凤终于冲到宫门口。此时他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衣衫被鲜血浸透,战马也因力竭而倒下。他踉跄着站起身,望着宫门内的方向,大喊,“陛下!青石关……”话音未落,无数箭矢破空而来,夜凤被万箭穿心,却依然强撑着不肯倒下,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宫门,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陆朝歌一直派人盯着京城的动静,当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急忙带着半夏匆匆赶来。当她看到夜凤浑身插满箭矢,摇摇欲坠的身影时,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她踉跄着奔到夜凤身边,颤抖着双手想要扶住他。
夜凤看到陆朝歌,嘴角溢出鲜血,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陆姑娘……救救青石关……左将军……按兵不动……将军……快撑不住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染血的令牌塞进陆朝歌手中,“求您……救救他们……”
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将目光看向日思夜想的人儿,他伸出手掏出怀中的糕点,那是当初和半夏分别之时,半夏亲手交给他的,即使青石关缺粮,他都没舍得将它吃掉。夜凤颤抖的手攥着那块早已被血渍浸染的糕点,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半夏……我……一直……留着……”他努力抬起头,想再看一眼少女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唇瓣,却因失血过多眼前阵阵发黑。
半夏再也克制不住,扑到夜凤身上痛哭失声,泪水混着他的鲜血,浸湿了那身残破的衣甲。夜凤的手指无力地抚过她的脸颊,沾了一手温热的泪,却连为她拭去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望着那双令自己魂牵梦绕的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一抹微笑,气若游丝道,“别哭……你笑起来……最好看……”
话音未落,他的手重重垂下,永远定格在距离半夏脸庞半寸的地方。那双曾在战场上凌厉如鹰的眼睛,此刻温柔地阖上,再也不会睁开。那块带着体温的糕点从他指间滑落,掉在满地血泊中,仿佛一段未尽的誓言,碎成了齑粉。
陆朝歌攥着染血的令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她望着夜凤逐渐冰冷的身躯,想起这些年来他默默守护在慕九辞身边,忠诚不二,又想起青石关上万将士还在苦苦支撑,心如刀绞。抬头望向紧闭的宫门,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一字一顿道,“南宫辰,这笔血债,我定要你血偿!”
半夏颤抖着抱起夜凤的尸体,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轻轻将脸贴在他尚有余温的胸口,哽咽着说,“你说过等你回来……会将糕点补给我的……你骗我……”曾经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要娶她为妻的誓言,临别时的承诺,此刻都化作了无尽的悔恨与悲痛。
“半夏,好好安葬夜凤。”话音刚落,便翻身上马,扬鞭朝着青石关疾驰而去。风在耳畔呼啸,她满脑子都是阿辞的安危和青石关将士们浴血奋战的画面。
就在她快要出京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望去,只见南宫辰带着一队禁军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
“陆朝歌,站住!”南宫辰一声怒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守城军见状急忙将城门关闭,陛下要拦的人他们可不敢放出城。
陆朝歌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铁蹄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她转身时发丝被风吹散,眼底燃烧的恨意几乎要将南宫辰灼穿,“南宫辰,你当真要做南诏的千古罪人?”
南宫辰冷笑一声,身后禁军如潮水般围拢,将陆朝歌困在城门与军阵之间的方寸之地,“千古罪人?若不是你满心满眼都是慕九辞,无论朕如何做,你都不肯看朕一眼,事情又何至于到了如此地步?”
陆朝歌闻言浑身一震,染血的指尖死死攥住缰绳,“原来在陛下眼中,十万将士的性命竟抵不过你的私心。”她猛然从头上拔下簪子,抵在自己的喉咙间,“陛下若执意阻拦,我便血溅当场。既然他们都是因我而死,那我便用这条命还给他们!”